献给东宫后(144)

三人前头，廖太傅紧跟着妻子的步伐，轻声说：“夫人今日是不是有些急躁了？东川王确实不怀好意，上次就是故意对舞阳下手，这回拿她做筏子也是意料之中。”

东山长公主瞥他一眼：“他们不就是想要看到我生气吗？”

廖太傅听罢颔首，这才解释得通。

“这么说，即便没有太子从中横插一杠，夫人也不会当着满殿人的面公然驳斥陛下？”

东山长公主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个傻子不成？”

廖太傅呵呵一笑：“那就好。是我误会夫人了。”

东山长公主反问他：“你当时拦我，是想说什么？”

廖太傅没有瞒她：“贪墨一案爆发前，陛下一直有意削弱世家，崔氏也是因此才借着丁忧的时机安然从朝堂退了下去。可东川王一来，世家便不再是陛下的敌人，不如让退出去的人再回来。反正，丁忧的时限也快到了。”

此话一出，东山长公主便知道廖太傅准备使的什么手段。这番话要是方才当场讲出来，只怕顺宁帝的脸色就没法看了。

世家势大，不是皇帝乐于看到的，顺宁帝在位这些年，为了打击世家可谓手段层出不穷，可世家毕竟根深树大，又彼此联姻盘根错节，顺宁帝没讨到过几回好。

好不容易两年多前，堪称世家之首的崔氏家主病重离世，出于多方考量，崔氏大公子自请丁忧三年，顺宁帝几乎是欢欣鼓舞地将人送出了京城。

出于什么原因不重要，但是作为世家表率的崔家离开了朝堂，这件事本身对于打压世家集中皇权的顺宁帝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鼓舞。

可偏偏就在顺宁帝准备再接再厉的当口，贪墨案出现了，而随着深入调查，居然又把东川王给引回了京城。

在顺宁帝心里，比起世家这把虚无缥缈的钝刀子，东川王可是能够直接威胁到他皇位的人。

平心而论，顺宁帝的所作所为，从一个王朝的掌舵者来看，没有什么问题。所以廖太傅即便身为世家之人，在顺宁帝打击世家的时候，也极少故意偏袒世家。甚至，崔大公子离京，也有他从中斡旋，毕竟如果真的到了世家该退出的时候，此时还能全身而退。

只是万万没想到，面对东川王，顺宁帝会像一个又想捡西瓜又不愿意丢芝麻的小孩。既然如此，何必让世家就此不甘不愿地远离朝堂呢？

东山长公主笑着摇头：“你这是要给陛下来个当头一棒啊。也对，像他这样的人，话说再多也是白费，就得痛打七寸。”

当时崔氏退了，表面上是看顺宁帝赢了，若是现在让崔氏回京，卷土重来的世家可就不是那么轻易能请出去的了。这一招棋，顺宁帝因小失大。

廖太傅笑容狡黠：“不过借力打力的小手段罢了，跟夫人当年比，实在不值一提。”

第87章 　你爱吃不吃。

“当年发生了什么？”三人在后面偷听, 丹阳偷偷问廖泓逸。

廖泓逸摊手：“我怎么知道？”当年丹阳没出生，他也还没出生啊。

东山长公主停住脚步，她此刻烦恼的是另一件事：“太子方才在殿中那般胡说八道, 只怕陛下听进心里去了。”

廖太傅心知妻子本就对太子有成见，这会儿也是迁怒, 便劝道：“陛下动心起念可不是因为这一两句话的缘故, 现如今局势复杂，有太子牵制，总比咱们直接对上强。”

东山知道他分析得有道理, 但她总是不愿意阿洛再和闻人恪扯到一起去的，从前是身不由己，现在好不容易回了他们身边, 自然不想她再被牵涉进那些乱七八糟的局势里。

一家人揣着心事往宫门行去, 快到门前就见路边有个宫女提了灯笼立着。

“维夏姑姑？”阿洛走近些才看清那宫女竟是维夏。

维夏欠身朝几人行礼, 然后略带迟疑地看向阿洛：“洛主儿……不，舞阳郡主，奴婢斗胆, 想请您走一趟东宫。”

阿洛一愣，维夏姑姑这副模样实在少见, 莫非是东宫出了什么事？

不待阿洛说话, 东山长公主便皱起眉：“这可不合适, 都这个时辰了, 舞阳不便踏足东宫。”

维夏显然并不意外东山长公主的拒绝，又对着几人行了一礼，执意看向阿洛，语气坚持：“奴婢明白长公主的顾虑，只是实在事出有因, 请舞阳郡主移步。”

“不是他让你来的？”阿洛突然问道。

维夏抿抿嘴，没有回答。脸色在灯火的映照下略微苍白，目光也从阿洛身上移开。

阿洛心下明了了几分，闻人恪不知道维夏姑姑来，那就是林公公和维夏姑姑商议后的决定，定是有关于闻人恪的时。

于是，阿洛侧身对廖太傅和东山长公主道：“爹爹、娘亲，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见她决定去，东山长公主便也不再阻拦，只说路上黑，慢慢走就是，他们在宫外马车上等她。

阿洛使劲点点头，随维夏往东宫去。

等人走远些了，廖泓逸才抖抖袖子问：“真不用咱们跟着？”

东山长公主望着东宫的方向，慢慢道：“这人是掌管东宫的大宫女，既然不是奉太子的命令来请阿洛，那就是有些事必须阿洛出面，东宫自然会顾好她。”

廖泓逸听着这话，怎么感觉自己对小妹的判断有些错位：“等等，是我领会错意思了吗？东宫有什么事是不能让太子知道，但又必须得小妹出面的？”

东山长公主没答他，廖太傅倒是摇了摇头，有些事儿阿洛现在不愿意说，他们便也默契地不去问，只不过看这情态，妻子希望阿洛能远离东宫这件事怕是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