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东宫后(31)
不过,瞧着阿洛一脸“这件事终于平息了”的神情,闻人恪到底把到嘴边的话换了:“你今儿做什么呢?”
阿洛指了指角落里的箱笼,道:“昨日的收获不少,我看林公公忙不过来,所以帮他收拾了些。”
也不知道他是哪门子的怪脾气,在东宫时除了林公公和维夏姑姑能近身伺候,其余人几乎都不敢出现在太子殿下的面前。偏偏他又是离不开人伺候的主儿,性情挑剔的很,如今出门,只有林公公随侍在侧,阿洛只好暂时顶了维夏的缺儿,帮着支应。
闻人恪探头看了一眼,目光又落回她身上,昨日的骑装昙花一现,这会儿她又换回了在宫里惯常穿的霜色撒花如意云纹雪缎裙,细细的缎带束在腰上,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纤细,胸前堆出峰峦的弧度,像一颗水灵灵的果子,散发出诱人的味道。
就是吃起来只怕涩口得很。
闻人恪一双狐狸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眼睫垂落,轻哂一声:“想出去玩吗?”
阿洛微怔:“昨天不是出去过了?”
他还教了她骑马和射箭,都是她从前不曾接触过的。
闻人恪亦是一怔,诧异地扫了眼阿洛,忽的明白过来,这丫头莫不是觉得去林子里一趟就是出去玩过了。
他道:“华亭围场可不止一座林子。”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阿洛脸上慢慢露出惊喜的表情,可又有几分不敢相信。
就在方才,她还觉得这次能跟着太子殿下出来,见识巡狩的场景,已然是超出她预期了,却没想到,他还愿意带她去看别的。
“去换衣裳。”撂下一句话,闻人恪已起了身缓步迈出帐子。
随着一声悠扬的哨声,乌蹄雪从远处飞驰而来,长吁一声,停在闻人恪身前,甩了甩尾巴。
第20章 西域毒。
忘月山在华亭围场正西的方向,山壁陡峭,远远望去,寸草不生。
然而沿着山背阴处的一条羊肠小道盘旋而上,行至半山腰,便可见别有洞天。
大片大片的粉白黛紫花瓣竞相开放,极目望去,与蔚蓝色的天际接壤,确是风景独美之地。
乌蹄雪漫步在花间,时不时将一朵小花踩在脚底下,或是伸出嘴巴去尝一尝,全然没有惜花之心。
阿洛也不知自己怎么会注意到这个,不过还是觉得好笑。
太子殿下一只手执着缰绳,一副悠然闲适的模样。
花海蔓延的尽头是耸立的峭壁,陡崖下瀑布飞流。
乌蹄雪停住脚步,闻人恪点了点阿洛的肩,示意道:“看。”
从高绝处俯视,峭壁拔地而起,山石嶙峋,飞溅的流水激起蒙蒙薄雾,远处山林掩映,满目奇峰秀水。
从前只在书里读到的场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阿洛不由在心中暗叹,这样的奇景大约也只有亲眼见到的人才能写得出来。
她回眸,发现太子殿下似乎无趣得打了个呵欠,忍了忍笑,心道真希望太子殿下每日都有好心情。
“看够了吗?”过了许久,闻人恪终于问了出来。
阿洛满足地收回视线,点头道:“这里很美,多谢殿下。”
闻人恪收束缰绳,阿洛本以为他们这就原路返回,却不想乌蹄雪不仅没有沿着小道下山,反而循着另一条路继续上了山。
难道山上还有东西?
阿洛暗暗疑惑,却没有问出声。
比起半山腰的旖旎风光,山上显得荒凉得多,只一座蓬草盖的茅屋,茅屋后有一个小园子。
“严疯子!”闻人恪勒了马,立在茅屋前高声叫道。
过了好一会儿,阿洛才看见一个发须灰白散乱、佝偻着腰步履蹒跚的人慢吞吞从茅屋里出来。
那人使劲儿仰头,用一种近乎扭曲的姿势看清了来人的面目,不甚确定地说:“……闻人恪?”
闻人恪睨他一眼,没再说话,翻身下了马,又张手将阿洛抱了下来。
他指了指那人,淡声道:“一个喜欢研究蛊毒的古怪老头,叫严疯子。”
严疯子眯着眼去看阿洛,掩在灰白发丝之间的一对眼珠子已经浑浊发黄,眼仁儿占了大半个眼眶。
一种令人不舒服的感觉慢慢爬上阿洛的背脊,令她不由自主地躲到太子殿下身后,偷偷打量着这个怪老头。
严疯子的嗓音粗粝沙哑,像两块最粗糙的石头压在一起相互剧烈摩擦,发出的可怖声响:“你身边居然也会有出现女人的一天。”
闻人恪没有搭理他的话,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缓缓勾出一抹笑:“严疯子,我可能中毒了。”
“不可能。”严疯子直直看向闻人恪,否认的斩钉截铁。
闻人恪神色未变,语气也一如既往地平静:“严疯子,有没有想过,先前看不出来是你自己学艺不精?”
或许是被他的笃定镇住了,严疯子迟疑了一下,深深看了他一眼,侧过身说:“进来。”
闻人恪抬手将阿洛留在茅屋外,自己随严疯子进了屋。
阿洛还震惊在闻人恪的第一句话里,他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
屋内,闻人恪随意挑了位子坐下,严疯子摸过他的脉象细细诊断。
半晌,严疯子皱着眉松了手,怀疑地看向闻人恪:“你的脉象与先前一般无二,不是中毒。”
闻人恪牵了牵嘴角,似乎并不意外,手臂依然放在严疯子面前,淡淡问道:“严疯子,你研究奇毒多少年了?”
严疯子瞥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闻人恪不答,继续问他:“天下间最难以发觉的奇毒,大多来自于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