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东宫后(41)
“就这样吧。”闻人恪盯着那一团白纱布看了眼,转向阿洛还未处理的脚腕。
鞋袜已经尽数褪了,半截莹白如玉的小腿往下都颤颤巍巍露在外头,玲珑精致的雪足上五根脚趾玉雪可爱,因着羞赧蜷成一团,显得越发可人。唯独脚腕处红肿一片,似有淤血在内。
阿洛不自觉便想把脚藏起来,却由于剧痛无法移动分毫,不由抿紧了唇瓣。
“脚也不准备要了?”闻人恪冷睨她一眼,将一旁冷水里的巾帕拧了水,覆在她脚踝上。
冰凉的触感缓解了脚腕处一阵一阵的刺痛,阿洛缓缓吐了口气,舒缓下来的心神复又想起汝阳王的死来。
她颤了颤身子,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嗫嚅着开口:“殿下,那、那个……”
“什么?”闻人恪淡淡接道。
阿洛咬了下唇,似是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只是声音依旧细如蚊呐:“汝、汝阳王,他……他真的死了吗?”
闻人恪:“洛儿不信?”
阿洛默了默,就是因为信了,所以才分外觉得震惊,前一刻还在她面前凶神恶煞的人,下一刻就忽然死在了面前,实在令她无所适从。
“怕?”闻人恪扫了一眼她茫然的神情,突然抬指敲了下她额头,嗤笑道,“他是死有余辜。”
观其所为,阿洛自然也想得到汝阳王绝非善人,可不论其是善是恶,终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她面前,她一时半会儿总归难以坦然面对这个事实。
见她面色苍白,闻人恪眉头紧皱了一下,语间带了几分冷意:“看来是不疼了,才有心思去想这些,不如咱们来算算账吧。”
阿洛面色一怔,他们有什么账可算?
闻人恪牵了牵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洛儿这个时辰在外头干什么呢?”
一听这话,阿洛顿时生出几分心虚,前几日外出提膳她确实存了小心,仔细留意,可一直安然无事便也渐渐大意了,未曾想到今日会撞上这样的事,若是……若是太子殿下没有赶到……
想到这个可能,阿洛虚弱的面颊又白了些许,淡红的眼角泄出几分不安,愈发惹人娇怜。
闻人恪掌心温柔轻抚上她脆弱纤白的脖颈,微凉的触感让阿洛一瞬想起他拧断汝阳王脖子时候的利落,忍不住轻颤起来。
“……是、是我忘了、时间、回、回来得晚了……”
答话的语调破碎,软得不成样子,娇娇糯糯还染了哭意。
闻人恪凑在她脸颊旁,指腹下是她轻微的颤栗,不着痕迹地吞咽了下,轻启薄唇缓慢地道:“洛儿今日受了惊,孤就不罚你了,但洛儿可要记住,再有一次,孤就亲手折断你的腿,让你哪儿也去不了。”
阿洛不敢应声。
过了许久,终于再支撑不住,又累又疲眯了过去。
闻人恪掀开帐门走了出去。
林钟垂手立在一旁,见了主子立即跪下:“请殿下责罚。”
闻人恪冷冷瞥他一眼:“再有一次,你就不必出现在孤面前了。”
林钟狠狠一点头:“是。”
“起来吧,还有事需要你去做。汝阳王死在这时候,也不错。”
***听闻汝阳王的死讯,最坐立难安的恐怕是苏清韵。她在苏家的帐中来回踱步,思来想去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方才青蔓分明回来禀报说人已经引到了阿洛那里。
哪怕事情不成,阿洛幸运至极躲过一劫,那汝阳王怎么会死?
他怎么会死在这个时候!
苏清韵此时心里又担心又害怕,她记得清清楚楚,汝阳王明明活到了宫宴,现下才三月,远不到他该死的时候。
一种极度的恐慌在苏清韵心里蔓延,她觉得自己似乎在渐渐失去自己最大的倚仗。
“青蔓,你去打听打听汝阳王究竟是怎么死的。”苏清韵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必须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夜,天边无月,只几粒星子远远挂着。
周围连绵的山脉起伏,在黑暗里无声屹立,围场内一座连着一座的营帐有几个还点着烛火。
悄然寂静间,数十道黑色的身影从营帐间快速穿过,向着正中间的皇帐围去。
夜色笼罩下,漆黑的夜行衣遮住一行人的口鼻,腰间都备了同样制式的锋利匕首,刃尖涂了毒,足以见血封喉。
子时三刻,禁卫军换防。
一队整列森严、装备精良的卫军平稳有序地换下,另一队同样整肃的卫军接手防卫。
黑暗中,数十双眼睛紧紧盯着皇帐周遭的情况,静心蛰伏,等待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
——“上!”
随着一声轻喝,这数十道黑色的身影从隐蔽处一跃而起,同时纵身分别向两处扑去。
黑衣人身形矫健,足下如踏微尘,几个飞掠间可见功夫不俗,几乎是转瞬间就已经逼近皇帐。
围守的禁卫军刚刚立定身形,听见响动便瞬时握紧手中长枪,列阵迎敌。
兵刃相交,双方各为其主,都是搏命的手段,不多时地上便已躺倒数人。
“——有刺客!护驾!”
尖利的哨声响彻围场,紧接着兵戈声、马嘶声、吵嚷声、尖叫声、痛呼声不绝于耳。
与皇帐一同遇袭的,还有太子营帐。
第26章 闻人恪可不是个好东西!……
许是因着手脚的疼痛, 阿洛睡得极不安稳,不时便从梦中受惊呓语几句,接着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屏榻前小几上凉水换了几盆, 闻人恪翘着腿随意翻动手上的书页,真是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种吟弄风月的杂玩游记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不由挑眉斜了眼榻上的团子, 心里嗤道,果然是没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