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夫妻今日和离了吗(106)
刘夫人迟迟不答,但另一个人却开口了——吴方漠。
吴方漠自从到正厅后,便一直缄默不言,神情莫测地看着其他人,尤其是看向吴贞时,眼中出现一丝复杂情绪。
他看着吴贞,以及他弟弟,随后语调缓缓,将吴家埋藏多年的真相揭开。
“舍妹,她并非爹的女儿。在数月前,爹饮酒过多,无意中向我与弟弟透露了此事。”
其实,他从小就疑惑,为何他的妹妹与他们的待遇,如此不同。本以为是家里重视男丁,轻视庶女。
他身为男子,不好过问内宅之事,更无力违逆父命。于是这些年,他只是在看到吴贞受苦时,会帮助一二。
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些事情照常发生。
直到数月前,他从他爹醉醺醺的口中,才得知这惊人的真相。
“但是,”他说着,目光冷冽地扫过吴方海,“我未曾料到,你知晓此事后,竟生出欺辱她的念头。幸亏我听见你与母亲在商量此事,便立即告诉了妹妹,不然,你就得逞了。”
“原来是你搅乱了我的好事,”事已至此,吴方海也懒得隐瞒了,索性撕破脸来,“不过,我的好兄长应该没想到,你的一片好心,被她用在对付爹上了吧?”
吴方漠闻言,脸上却没有一丝愧疚之意,只是侧过头冷哼一声。事情能到这个地步,他爹功不可没,甚至……他的罪行,大于吴家其它任何人。
他早就知晓此事……也在,试图扭转此事。
“证据不足,还请你勿要血口喷人。”这时,吴贞冷冷打断他们的交谈,转而问向林慕,“既然你们如此怀疑我,那么就请林大人为我解惑:身为一个纤细女子,当晚,我是如何谋害父亲的?”
林慕见她仍在垂死挣扎,语气不屑:“既然吴姑娘不撞南墙不死心,那我就成全你。”
言罢,他朝蔺昭淮和明素簌,微微颔首。
蔺昭淮明白他的意思,笑着对吴家众人道:“不知在下,可否能去吴总督院中走一趟,让吴姑娘知道个明白?若是诸位感兴趣,也可过来。万一你们还知道些有用之事,也能方便林大人行事。”
见他一副从容不迫,胜券在握的模样,吴贞无意识抿了抿唇。
吴母则连声答道:“当然可以,老身也跟着去看看。”
其他人自然无人不应,纷纷要去。人的好奇心,都是共通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正厅。
明素簌静静看着吴家每一个人,包括吴贞。从一开始,她就很好奇,吴贞为何会如此决绝,直接动了杀心。
目标并非府邸内,直接虐待她的其它人,而是直指吴总督。
究竟是怎样的经历,铸就如今的惨案?
不久后,众人来到吴忠院中。
这里与平常一样,由锦令军驻守。不过今日,还多了两个人——那两个作证的婆子。
她们一早被锦令军带到这里,为着配合他们的行动。
蔺昭淮先带他们来到槐树下,吴忠上吊之地。
“吴大公子,你当时看见吴总督,他是在哪里?”
这一问题,将其他吴家人问得莫名其妙。
吴忠不吊在树上,还能在哪里?
但吴方漠听出他的意思。
他在牢中,便向锦令军坦白:是自己做的手脚,将吴忠吊在树上,伪造成上吊自尽的假象,还留下一封陈罪书。
但他这些拙劣的手脚,在锦令军这些办案老手面前,还是不够看。
吴方漠此时此刻,也不打算再瞒下去了,开始回忆:“当时,父亲并不在这里,而是倒在——”
旋即,他指着不远处的屋子。
“——屋子里面。”
那两个婆子闻言,大惊失色,慌乱地摇着头,喃喃道:“这不可能啊……我们当时明明听见,老爷在屋外,与吴二公子争吵。随后,在屋外失了声响。”
吴方海听了,恼羞成怒,指着她们怒吼:“我说了!我压根没跟那老头子吵架!就是你们在那儿胡说八道,害我受这些苦!”
若不是这里还有锦令军在场,他早就要上前,教训这两个胆敢冤枉他的婆子。
“诸位,还请稍安勿躁,”蔺昭淮挥了挥手,按下他们的躁动,“此案的最大疑团,便在于此了。多谢吴大公子的证词,让这谜底,更加清晰。”
言罢,他背着手,缓缓迈步进入屋子,打量着屋内——这一他极为熟悉,已在脑海中过了无数次的构造。
林慕和明素簌自然跟着过去,其他人看这架势,心中一凛,也紧随其后。
明素簌四处观望,这里与她上一次过来,并无差别。
步入门槛,她左侧的墙上张贴着一幅巨制水墨画,右侧以一座精美的大屏风隔开。而门所在的那面墙,剐蹭痕迹仍在。
蔺昭淮见他们过来了,便指着那些痕迹,问那两个婆子:“你们确定,当时是在这里被捆着,故而挣扎出这些痕迹么?”
婆子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眼中闪过一丝愕然,随后又强行按下,低声道:“……是。”
蔺昭淮没有错过,她们这一瞬神色的异样。果不其然,她们内心,其实并不确定,反而,察觉出一些不对之处。
他向来确信,软硬兼施才是问话的正道。
虽然锦令军擅长严刑逼供,效率确实高。但他们问话的正确率,却不太行。
因为,许多受不住拷问的人,在极端惊惧下,为了摆脱这种处境,往往会随口敷衍一些证词出来。
这些证词模模糊糊,有的与事实差不太多,有的则被证人颠三倒四一通,与事实相去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