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夫妻今日和离了吗(21)
楚衡当时面上漠不关心,可手下动作不慢,他很快翻到靖国公那一页。他指着明家,状似随意道:“靖国公家如何,儿臣与靖国公私交尚可,他女儿可被纳入待选。”
没错,他是看在靖国公面上,才考虑明素簌的。能与他一代储君共度余生,是她的福气。
他心中说服着自己,未注意到皇帝一脸了然的笑容。
但此事,没有他想象中那般顺利。
宫宴上,明姑娘竟因此婚事,意图轻生。他心中大愕,未加思索,便承诺他将拒绝赐婚。
不久,他渐渐清醒,心中既失落又恼恨。她是另有情郎,才将尊贵无比的太子妃之位放弃?究竟是何人,将他这般贤明在外,又洁身自好的太子给比下去了?
嫉恨之下,楚衡甚至有了毁约的想法。不是因情生妒,他只是厌恶比不过别人罢了。没错,只是这样而已。
可后来,情况陡转。
湖畔落水、流言四起,上门提亲……
这些令他意料之外的事情接踵而至。
他今早收到消息后,大脑一片空白,浑浑噩噩地度过这煎熬的一上午。
或许只是蔺昭淮想借此攀附,靖国公为人正气,绝不会受此胁迫。楚衡自我安慰着,却又收到消息——靖国公收下纳采之礼。
楚衡闻此讯息,已是毫无理智。他匆匆骑马出宫,行至蔺府,欲问个清楚。他实在难以接受,他算尽心机,都未成之事,竟被旁人轻易达成。
而且,还是蔺昭淮。这已是多少次了?
往日只是公务之事,他还可凭“选贤任能”之理自我安慰。可如今,他连婚姻之事都不如蔺昭淮么?
楚衡收敛思绪,埋下心中暗恨,尽力平复声音道:“那今后,你要好好待她。孤将明姑娘当做亲生妹妹,自然关切此事,便来问问。既如此,孤告辞了。”
随后,他拂袖而去。
蔺昭淮笑容不改,行礼送客:“臣恭送太子殿下。”
竟是如此沉不住气?因为儿女私情,便来质问于他,丝毫不顾忌他们十几年的“交情”?
蔺昭淮不觉意外,只是心有嘲意。情爱之事,果真让人糊涂,所幸他无意沾染,方能旁观者清。
他待太子离去后,随手拍拍衣袖,折身吩咐:“将与靖国府三媒六聘之事呈来,我亲自处理。”
如今太子已与他离心,他得尽快完婚,以防迟则生变。
第12章 出嫁
时光转瞬即逝。
这一个月,真是恍然如梦。不对,这本来便是由一场梦为引子,串联起后续种种。
明素簌晃了晃头,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继续做手上的活。
已至申时,日暮斜阳透过窗格照进来,撒在躺坐在摇椅的少女身上。她正愁眉苦脸地拿着银针,对着手中香囊比划。
真是难得,她有朝一日也拿起了针线。
按本朝婚俗,女子要给丈夫送上亲手做的香囊,聊表情意。故此,她爹三番五次勒令她做一个,好歹重视重视她那“未婚夫”。
当然,她这般不通针线活的姑娘,只要在完好香囊上再绣几下,做做样子便好。
……那便绣月亮,简便又美观。一轮圆月,照着水中鸳鸯,甚是合理。
明素簌打定主意,开始动手。
这可不能再拖了,毕竟,明日便是她与蔺昭淮大婚之日。
这或许是本朝开国以来,京城大大小小婚事中,从定亲到成婚,最为迅速的一次。更令人称奇的是,这婚事未有任何草率之处,反倒万分隆重。
这一切,均有赖于蔺昭淮。
不愧是在太子手下办事,前不久还立大功的近臣,自从他放下查案一事,将全部身心投入于婚事后,成婚流程便如流水般一个接一个完成,丝毫不拖泥带水。仅仅一个月,便走完全程。
真是让人省心。明素簌暗叹着,手中绣活也即将告成。
唔……这“圆月”似圆不圆,蔺昭淮到时候能看懂么?明素簌琢磨着,她倒想知晓,蔺昭淮答错时,是何种神情。
她搁下香囊,看向一旁的清越、玥青。
“姑娘,”耳边传来玥青的声音,沉闷极了,“您眼下可需用饭?今日得早些睡了,明日,我们便要……”
言及于此,她已说不下去。她们在靖国府住了多年,最是知晓靖国公一家待她们有多好。如今要随小姐陪嫁,心中不舍之意愈发浓重。
明素簌也并非面上那般平静。
谁家姑娘未曾设想过自己的婚事呢?只是,她此番为避灭族之祸,心中早无憧憬之意,已是一片淡然。
但她终究要离家三年,远离朝夕相处的亲人,在另一陌生宅院里,和外人提防着生活。
她捏了捏衣袖,温和笑着:“用膳吧,玥青,还有清越,莫要忧愁,往后我也会好好待你们,就如在靖国府上那般。”
“是,让姑娘费心了,我们日后定会竭力服侍,绝不让姑娘在那里受委屈。”清越与玥青行礼,随后出屋呈菜。
受委屈?这便是她们多虑了。
她岂会孤身嫁到蔺府,独自与互不相熟的蔺昭淮相处?
靖国公好歹是武将出身,府上少不了武力高强的能手。她早已点好人手,随她陪嫁,护她周全。
饭菜已上,明素簌动筷,却味同嚼蜡。明日,她便要离开闺房,睡在另一陌生床榻上了。
三年,只有三年——她阖眸,随即睁眼——若能以这三年,换来明家平安一生,她这点不舍算什么。
明素簌心中安稳不少。她在何处睡觉不是睡觉?她向来坚信,只要吃饱喝足睡够,多大事都不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