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夫妻今日和离了吗(7)
明素簌言语真假参半,她想试探,太子是否对赐婚一事知情。若是知情,他可否在稍后赐婚时,主动拒婚?
明素簌知晓楚衡虽然面冷,却是讲道理的。他见她如此不愿,宁可寻死,应该会方她一马。
何况,在梦中,楚衡不是极其不愿她成太子妃么。
楚衡闻言,果然有些松动,他迟疑道:“原来,明姑娘知晓此事。也罢,既然如此,孤也不愿强人所难,孤会向父皇陈明此事。你也不必寻死觅活。”
太子竟是知晓这事,而且他答应拒婚了!
明素簌惊喜万分,忙不迭地行礼谢恩。她心里想着,这次定要好好答谢蔺昭淮,她再也不鄙视文官了。
可她忽略了,楚衡脸上的一抹失落。
蔺昭淮在旁观这二人,知此事已定,轻松一笑,也无甚忧虑。
他也是赐婚一事的知情人,早早便猜出明姑娘所望,便编出这番借口,可谓是滴水不漏,
不过,蔺昭淮和明素簌高兴得太早了。
月上梢头,宴会将尽。
为速速回宴,他们抄着近道,行于湖面高台廊桥。
月影绰绰,向来僻静少人的木质廊道,此时被踩得“吱呀吱呀”响。
两位太监在前头带路,太子紧随其后。蓦然,太监驻足不前。
“殿下恕罪,咱家许久未至此处,不知此廊桥竟有断裂之处。”
月光映照下,只见廊桥间木板缺少一块,狭窄空隙间,露出下方盈盈湖水。
楚衡扫了一眼,冷声道:“此时折返,更是误时。如此窄缝,孤跨过便是。”
太监们可不敢让当今太子以身试险,他们只道:“那让咱家先试试此廊桥承重如何,若是无碍,殿下再跨过。”
他们便停驻于此。
明素簌瞥一眼前方动向,知晓需稍候片刻。
她酒意上头,有些昏昏沉沉,百无聊赖地趴在木栏上,闭目养神。
倏忽间,她觉木栏晃了晃。
原来,蔺昭淮也随她倚靠着木栏。
“两个人趴在这儿,会不会有些危险?”明素簌随口道。
“蔺某还是相信皇宫用料的,”蔺昭淮抚摸一下光滑的阑槛,打算起身,“只是工部确实有些中饱私囊……”
还未等他站好,便听“咔擦”一声,年久失修的木栏整节断裂。
明素簌与蔺昭淮对视一眼,只见对方满眼惊愕。
随即,只听“扑通”、“扑通”,两人齐齐栽进水里。
明素簌落水前只有一个念头:文官言辞不可信,办事还不地道,这些蛀虫连修缮皇宫的钱都贪!
第4章 落水
秋夜月华如霜,一湖秋水凄寒。
明素簌一头栽进湖水,刺骨寒冷瞬间浸透衣裳。她甫一抬手,试图游动,肩膀却猛地撞上湖中阑槛碎块,左肩顿麻。
她双腿在水中无意识蹬踢,勉强将口鼻露出水面,发丝散乱,黏贴在苍白脸颊上,耳旁是太监的惊叫。
“殿下,不好,明姑娘和蔺大人落水了!”
“还不快去叫人!”
“奴才这就去,殿下切勿以身试险。”
方才,太子突闻身后巨响,回过头,竟发觉身后空无一人,只余半边空荡阑槛。
他本欲上前,查看湖中情况,可另一太监死死拦住他,生怕一国储君临近湖水,有半分闪失。
他只能望见一池镜湖,此时被扑腾得水花四溅。
湖水中,明素簌勉强缓过神,左臂仍有些麻,但可以活动些许。她回忆着多年前的游水经历,四肢并用,在水中起伏。
她头上廊桥甚高,摔下来容易,爬上去却是痴心妄想。如此,只能寻就近的岸堤上岸。
可明素簌深知,最近的岸堤也有百来米,如今寒气入体,她能坚持多久?
蓦然,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扶住她。
明素簌被冷得有些迟钝,缓缓回过神,原是蔺昭淮。一阵微微暖意触及她,裹挟着她向前游去。
强烈的求生欲盖过一切,明素簌奋力划臂,远远望着百米之外的岸堤。
她身旁那人的身影在水中时隐时现,拉着她左手向前。在冰寒彻骨的秋夜,这是她周围唯一的暖源。
眼见着岸堤由芝麻大小渐渐变得近在咫尺,明素簌大松口气。可原是漆黑一片的岸堤,却出现三三两两的灯火,人声杂乱。
方才那太监喊了多少人来?
明素簌思绪倏一松懈,便又再次紧绷。
上岸后该当如何?她还和蔺昭淮拉着手!
正想着,她便感蔺昭淮的手微微松动,似要放开。明素簌也心领神会,默契松手。
只是理想与现实总有偏差,他们在寒水中泡了许久,手指极其僵硬,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开,还未等彻底松开,他们便触及岸堤。
“多谢。”明素簌打着寒颤道。
“嗯。”蔺昭淮见人群将近,不欲多语。
岸上人群也恰好赶到,忙将他们扶上来,两人牵着的手终于分开。
明素簌被玥青和清越搀扶着,身披毛毯,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全身麻木无力,直打着颤。
纵使寒意遍身,明素簌也不忘抬头,打量着周围,随后她看见了她爹、她弟、远处的帝后、太子,以及不少宴会结束来凑热闹的宾客及其夫人——
他们的目光在她和蔺昭淮之间瞟来瞟去,闪着探究之意。
不远处的蔺昭淮被随从扶起,湿透的衣衫紧贴身躯,勾勒出几分苍白。随后他喘息未定,胸膛起伏,勉强站稳身形,开始试图整理自己那凌乱的衣衫和发髻。
两人见陛下亲至,俯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