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夫妻今日和离了吗(93)
“请进。”应该是他来了。
门开一看,居然是之前的老鸨。
她走过来,陪着笑:“方才,是不是奴家坊里的人,贸然进来打扰到姑娘了?奴家先赔个不是。”
“无事,我不计较。”明素簌只等着离开,随意敷衍道。
老鸨笑意更浓,让人有些不舒服。
“这怎么行?明明是奴家这边失礼在先。”说着,她呈上来一些吃食,瓜果,“姑娘还请收下这份小小心意。”
明素簌可不打算吃这里的东西,但她再推拒下去,也不甚有理,便点点头:“好吧,你出去。”
此时,老鸨正在给雅间内更换熏香,闻言便利落起身,笑得眼睛已经眯成一道缝。
“好嘞,奴家这就走。”反正她已经换完了。
她走前,还顺便带上窗:“此时夜风渐寒,姑娘不要受凉了。”
言罢,老鸨离开,合上门扉。
直至门完全合上,老鸨虚假的笑容瞬间褪去。
这丫鬟还不知道,接下来会遭受何事吧?
老鸨可不怕,这种姑娘事后会来找她麻烦。
她经营青楼十几年,最是了解这种年轻姑娘,一旦失身,要么就含泪屈从,草草嫁了。若是刚烈些的,起初或许会挣扎,但终究受不住流言蜚语。
她坊里不少姑娘,不都是这样被她驯服的?这么多年,从未闹出过大事。她们还不是只能接受现实,给她好生赚钱?
估摸着雅间熏香燃尽,不会熏着后来之人,老鸨才下楼行至一楼堂内。
她朝等候已久的蔺昭淮笑了笑,指着三楼。
“公子前去兰香间吧,东西就在那里。”
第50章 守夜
蔺昭淮静静站在雅间门前。
就是这里。
他垂眸,看着紧闭的门。已经料到门后有什么,他目光沉沉,伸手推开门扉。
门扉缓缓开启时,透过逐渐张大的门缝,一阵淡淡幽香随之铺面而来。
看来,还未彻底散尽。
所以他紧蹙着眉,屏住呼吸。
昏黄烛光映在他的白皙如玉的脸上,却显得有几分阴冷。或许是他的神色,全然不同于往昔和煦。
蔺昭淮跨过门槛,修长的步伐踩着绒毯上,静谧无声,如他来之前。
他径直走过去,当行经床榻前,却未看那里一眼,脚步没有任何停顿。
行至窗前,窗户被伸手推开。“吱呀”的一声响,终究让沉静的厢房,有一瞬起伏。
起伏并非转瞬即逝,夜间凉风随之灌入室内,驱散一屋沉闷暗香。
屋内空气复归清新后,他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随后转身,复走向屋内。
行经床榻时,他仍未管那边,而是迈步朝案几上的香炉走去。
这里还残留着未燃尽的余香。
蔺昭淮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巧木盒,放于案几。随后屏住呼吸,提起香炉,将未燃的熏香,通通倒入木盒中。
放回香炉,合上盒盖,他将木盒收回袖中,仿若刚才一幕未曾发生。
正事完成后,他才站起身,停下动作,整个人仿佛从紧绷到松弛。
随后,似乎是才想起什么,蔺昭淮侧目朝榻上看去。
层层轻纱笼罩而下,朦朦胧胧间,透过昏暗暧昧的烛光,仍能看到,里面躺着一个沉睡的姑娘。
缓步过去,他抬手撩开纱帐,将其挂好,动作一丝不苟。
窗外月色隔着兰叶遮挡,侧映在他沉静的面上,明暗相间,对立分明。
此时,蔺昭淮与她之间,再无别物遮挡。
他低垂双眸,直挺挺地站着,颀长的身影似有几分压迫感,尤其是对比着软倒榻上的姑娘。
她如今,是不会轻易醒来了。
往日灵动明艳的姑娘,眼下阖目熟睡时,却只给人以安宁温软,仿佛如幼兽般无害祥和。
她这模样总给人一种,睡眠是世间最美好之事的错觉。如果抛开她被人暗算这一事实不谈。
蔺昭淮看了片刻,索性坐在床沿上,望向窗外远方。
他已经许久未感到如此……舒服了。
无人看他,无人言他,无人晓他。
与独处时几近相同。除了还有眼前这个,不会突然醒来打扰他的人。
那么,也可以当做独处了。
蔺昭淮目光掠过榻上的明素簌,面无表情,并无往日惯常的笑意。
她睡相一直很好,他向来都知。微躬着身子,轻阖双目,脸颊上一对若有若无的酒窝,仿佛睡梦中仍维持着淡笑。
只是今日,她还未解开发髻,发丝微散而不凌乱。而且,她未覆锦被,合衣明晃晃地睡在略有寒意的春夜。
唯有这些与往日不同,这样睡着不会舒服,甚至会着凉,她平日定不会如此。
蔺昭淮思及此,伸手想为她解发,顺便给她盖被子。
但随即,他停住手中动作。
她不会醒,但他是醒着的。
有些不由自主产生的习惯,还是应该省省。尤其是现在,他在无人之时,没有必要做的事。
一般这种时候,他会观察一下她的眉眼。
她在做梦吗?
她梦里有什么?
该怎么,让她说出来?
半年前的种种异样,放在如今,恍若隔世。直让人怀疑,是否是他多疑了。
她真的再没有那样过了。
但蔺昭淮深知,既然存在过,那必有源头。若如庸人一样蒙蔽双眼,得过且过,不知会错过多少良机,会遭受多少难料之灾。
从小到大的处境,从不允许他做一个庸人。多年的经历,令他对这些不同寻常之事,有着敏锐预感。此事不简单,甚至可能是一次绝无仅有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