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渡港(133)
奢牌羊绒毛毯中看不中用,比花都娇气,洗过一次就不能用了。晏宁把毯子团起来扔进垃圾桶,趴在沙发上一脸挫败地和沈濯打视频通话。
“他乱尿尿!”晏宁原本还想找他讨教经验,视频一接通,就只想吐槽,“已经尿坏了我三条小毛毯!Brighten的!”
直到那边穿来陌生的咳嗽声,晏宁才意识到他在书房,讪讪地问:“我打扰你了?”
“没有。”沈濯给沈澈递了个眼神,让他出去,“这会儿没事,沈澈来找我喝茶聊天。”
捏着一厚沓文件的沈澈咬着牙忍了,转身离开,还不忘帮他带上门。
“他走了。”沈濯说。
晏宁抬起上半身看了一眼表:“这么晚,你大哥找你……喝茶聊天?”
听起来有些奇怪,而且晏宁明明记得他大哥是个不爱和人说太多话的性子。
沈濯说:“刚离过婚的人是需要一些心理疏导的。”
晏宁眼睛微微瞪大:“你大哥离婚了?”
他大哥是豪门联姻,牵扯着多方利益,居然也会离婚吗?
沈濯一本正经地说:“是啊,离了婚没人要的男人很惨的,独守空房多寂寞,只能深夜来找我聊聊天。每天觉也睡不好,饭也不想吃,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人看着都没精神了。”
“那……是挺惨的。”
那么光风霁月的一个人,离婚后居然变成这种状态。
“所以啊,”沈濯盯着她问,“你肯定不会让我变得这么惨的对不对?”
晏宁才反应过来他在鬼扯,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她抿着唇笑,说:“不一定啊,还是要看你的表现吧。”
沈濯问她是那种表现,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余光瞥见墩墩撒着欢直奔垃圾桶而去,心生不安,下一秒果然见他一脚把垃圾桶踢翻在地,寻宝一样翻来翻去。
“不要翻垃圾桶啊!”她冲过去拎起墩墩,镜头对准他,向沈濯告状,“你看他!”
“可能是刚换了新环境,还没适应。”沈濯说,“你把他放回我家试试。”
“能行吗?”
“能行。他平时很乖的。”
晏宁半信半疑,挂断视频,收拾东西带他回了隔壁。
墩墩叼着他心爱的小胡萝卜玩具在客厅里玩,用湿漉漉的鼻头在房间里闻来闻去,渴了就去喝水,想尿尿就去尿垫,乖巧的不得了。
“小笨狗。”晏宁捏着小胡萝卜逗他玩,想了想,把他捞起来抱在怀里,拍了张照给沈濯发过去。
照片是四十五度俯拍的死亡角度,晏宁仰着脸笑,很傻地比剪刀手,怀里的墩墩没看镜头,似乎是想跳下去,被她横腰拦住。
沈濯看了一会儿,默默点击保存。
接着晏宁发来一条新消息:“他真的不乱尿尿了!”
“把他放在我家吧。”
晏宁问:“那谁来照顾他?”
他还太小了,就算晏宁每天定时来喂饭,他也没办法一个人待在家里。
沈濯小幅度地扯了下唇,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了几下:“你也住在我家不就好了?”
“住主卧。”
晏宁怔了片刻,抬手在墩墩背上撸了两把,小声嘀咕:“你跟你爸是一伙儿的吧?”
为了照顾孩子,她也只能留下来。
晏宁去主卧逛了逛,她最近常常留宿这里,所以东西也都准备的很齐全。
衣帽间里有很多她尺码的衣服,从睡衣到日常穿的外套一应俱全,卫生间里什么东西都是双份的,洗漱台上放着两个漱口杯,牙刷都是情侣款,一粉一蓝,蓝色的那支是沈濯的,粉色那支是她的。
晏宁换上睡袍去洗澡,吹干头发躺进主卧床上,陷在柔软的被窝里,还能闻到上面残留的沈濯的味道,冷而淡的木质香。
这种感觉很奇怪,和同居也没什么区别……
大年初七,正式开工。依照惯例,萧知许和晏宁去工作室给大家发开工红包,然后趁着时间还早,去寺庙上香。
春节假期结束的第一天,寺里依旧人潮汹涌。阳光从一排数百年高龄的老树中穿过,照在对面那排古朴开裂的树皮上,青石板路上横着一缕一缕的光影,细小的浮尘在里面跳跃。
晏宁去赠香处领了三支香,随着人群到大雄宝殿前。这里是一处皇家寺庙,建制规格同紫禁城,朱红色的墙与明黄琉璃瓦沐浴阳光之中,三重飞檐庄严恢宏,比寻常寺庙气势更雄伟。
晏宁和她的同行们一样,每年跟着萧知许来拜很多次佛,上很多次香,其实她并不信这些,大多数时候都很少许愿,只是求个心安。
这次俯身拜下去时,心里却冒出一个念头——希望沈濯永远得偿所愿。
再度俯身,一点香灰落到她手背上。
拜三拜,经幡在风中翻飞,耳畔风声猎猎,人间俗世的心愿也随着燃尽的香火,上达神明下至九幽。
她拢着被吹散的头发起身,把香扔进香炉,转身去找萧知许,想给她看自己手背上被烫到的地方,视线逡巡,陡然在侧殿门前的经筒前停下。
女人穿着温润的白色大衣,正垂眸转着经筒,神色虔诚。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她抬头遥遥望来一眼,隔着汹涌的人潮与晏宁对视。
是陆嘉佳。
一段时间不见,她憔悴了很多。年前最后一个工作日,她偷税漏税的新闻上了热搜,瞬间登顶。
网上骂声一片,现实中更是愁云惨淡,补税和罚款的金额不是小数目,即便是红了这么多年的艺人也得东拼西凑,代言合作方紧急撤掉她所有的广告和合作信息,追讨违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