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盼(157)
神父忍不住又提醒他一遍，这次他总算反应了过来，想大声回答“愿意”，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着急地用手抵住喉结，却像是被什么用力扼紧了喉咙，一个音节也蹦不出来。
天地间在这时突然开始晃动，他下意识伸手去护她，就在这时，一道白光闪过画面猛地一转。
耳边依旧是婚礼进行曲，他却不知道站在了哪里。
他倏然抬头，朝礼堂中心看，他美丽的姑娘还站在那儿，带着窃窃笑意望着她对面的男人。
他目光艰难移动，看见一张陌生男人的脸，同样深情款款回望她。
神父带着慈祥的笑，转头问：“你是否愿意嫁给你面前这个人作为他的妻子？”
他的姑娘在笑，弯唇就要回答。
而他心急如焚，想冲上前阻止这段荒唐的婚礼，然而双腿却像被钉在了原地，无论怎么用力也抽不动腿。
“我愿……”
“姜绵！！！”
倒睡在沙发上的人突然惊醒。
许言琛坐在沙发上急促呼吸着，他被那个不切实际的梦吓醒了，后背激出了一身冷汗。
缓了好久，他艰难抬起手看了眼时间。
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他之前从未昏睡到这个时辰，多半是昨晚饮酒过量的原因。
想到昨晚，许言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些散碎的片段在脑海中迅速浮现。
捕捉到一些信息，他低头看了眼搭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稍愣了几秒，迅速起身在整个屋子找了起来。
可直到打开最后一扇门也没能看见那个想见的身影，这里一切如旧，没有一丝她来过的证明。
许言琛退坐回沙发上，低头扯出一抹苦笑。
他最近，又开始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先是梦到姜绵送自己回家，而后又梦到她和别人结婚。
许言琛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用，不过就是碰见她跟别的男人吃了顿饭，就潜意识认为自己会失去她，产生的危机感连梦都为之左右。
他在心里自我嘲讽，一抬眼，看见了茶几上外卖袋子。
上面订着的小票没被撕下来，他顺手扯过来看了眼，订单打印的内容让他呼吸停了一秒。
不过片刻，许言琛仰头抵着沙发靠背低笑出声。
原来不是梦，她真的来过。
许言琛起身想去对面找她，但想到这个时间她应该去上班了，又从门口折了回来。
拿出手机信息删了又改，他看着聊天界面好久前的信息，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开场。
或许她来过是真的，但万一那些光是想想就足够让现在清醒的他失态的话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又该怎么办？
许言琛开始后悔，他后悔自己不该喝那么多，偏偏在最关键时候掉了链子。
他删掉聊天框里的“谈谈？”，关上了手机。
不能吓到她，不能给她压力，得耐心等，现在他知道了，有进展就好，总比什么都没发生要强。
*
“什么！那个死变态真的这样对你？”
“其实也没有师姐你想的那么严重。”姜绵坐在工位上打哈哈，“察觉到不对我立马起身走了，没给他继续恶心我的机会，放心吧。”
话虽如此，作为一个经验丰富，身经百战的人，师姐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主动跟她提的换班。
她深谙相亲套路深，“真是抱歉啊，小姜医生，害你碰上人渣了。”
“没事的，应该是我道歉才对，搞砸了师姐交给我的任务。”
“害！说这些，劣质男性能淘汰一个是一个，我还得谢谢你替我挡了一个无聊的饭局。”
真实情况往往相反，那天晚上的饭局不仅不无聊，反而很……刺激？
姜绵对师姐笑了笑，对她的话不置可否，转头做回手上的工作。
“新年好啊！各位。”
一大早，科室的人陆陆续续来齐，办公室逐渐热闹起来，姜绵闻声头也不抬，“新年好啊，师哥。”
“小姜医生怎么还是这样见外，说多少次了，叫我哥就行。”
“咦，你少占人家便宜了，你一把年纪没叫你叔叔就不错了。”
“我其他科的姐妹上次碰见你们下班还来跟我说呢，说看见我们科大美女的爸爸来接她下班，我一看照片上那熟悉的老头背心，我寻思这不是你吗老张。”
办公室的人都笑翻了，张兵本人紧急辟谣：“那、那不能怪我啊！怪姜绵长得太年轻，跟高中生似的，我直接无痛升级当爸了。”
这话倒是真的，不说年纪谁都看不出来姜绵跟他们一群人没差几岁，人水灵灵跟个学生似的，身上一点儿班味儿和疲态都没有，哪像他们，黑眼圈重的都快掉地上了。
张兵不得不佩服：“姜妹，刚坐电梯听主任说，你这几天都没回去啊，大过年的怎么加上班了？”
姜绵噎了一下，“手上还有挺多工作没完成，想着一起做完……”
“哪儿差这点儿时间啊，听哥的，今天无论如何早点下班，回去睡一觉也好。”
“好，谢谢师……哥关心。”
这么多年养成的个人习惯，姜绵喜欢在情绪陷入崩塌时，先用囤积的工作来麻痹自己，等空下时间再理性解决个人问题。
但她没办法骗自己，其实一切都是因为她在自我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