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吧?”宋绮年关切地问江映月,“吓着了?”
江映月确实有点心有余悸。
李高志咆哮着冲过来的那一幕,唤醒了她一些不好的回忆。但他随后对宋绮年的辱骂点燃了江映月的怒火,让她霎时将胆怯抛在了脑后。
“这姓李的真是个恶霸!好在你有手段能治他。”江映月又有些好奇,“他的铺子真的是你烧的?”
“才不是呢!我是个良民!”宋绮年严正声明,“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我正好能利用罢了。”
“既然是一桩糊涂案,那他干吗偏偏来找你麻烦?”
“男人最恨两种女人,第一种是给他们戴绿帽子的,第二种是和他抢饭碗的。”
江映月仰头笑:“我们俩各占一个!”
“你又没给孙开胜戴过绿帽子。”
“我只是不敢,不是不想。”江映月不屑,“孙开胜死得早是他的福气,不然迟早有一天我会成功气死他!”
宋绮年大笑。
这种离经叛道的精神,正是让宋绮年觉得和江映月最有共鸣的部分。
她们本质上都是游走在常规世界边缘的女人。
她们特立独行,因此很容易遭受世俗道德的批判。可她们勇于反抗又还获得了胜利,更是让她们招惹来怨恨和嫉妒。但是她们不会因此退缩,反而会迎面而上。
同江映月分别后,宋绮年回了家。
她换了一身衣服,又重新化了妆,才去赴张俊生的晚餐之邀。
张俊生今日请宋绮年在凯司令西餐厅吃大餐。
这种餐厅对客人的着装有要求。宋绮年特意穿了一件新作的宝蓝色钉亮片天鹅绒长裙,配淡金色蕾丝发带,被卷发盖住的耳朵上,一对金珠耳坠灵巧地晃悠着。
当宋绮年走进餐厅,在侍应生的服侍下脱下大衣那一刻,如有人发出了无声的提醒,无数道目光朝这个摩登又明艳的女郎投过来。
张俊生也穿着一套新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人虽又瘦了些,可精神还不错。
见宋绮年光艳夺目地朝自已走来,张俊生无法不露出惊艳与得意之色。
无论如何,有宋绮年做女伴,他都会成为男人们嫉妒的对象。这极大满足了张俊生的虚荣心。
服侍宋绮年坐下,张俊生招来侍应生点菜。
宋绮年问:“是不是你上次说的那一单大生意谈下来了,请我吃大餐庆祝?”
“又被你猜中了。”张俊生笑,“我还打算开酒的时候告诉你呢。”
“哎呀。那我扫了你的兴了。”宋绮年道歉,“好在总归是一件大喜事。这么一来,新公司算彻底立住脚了。令尊也不会总是抱怨了吧?”
张俊生掌握了家中经济命脉后,张老先生很不甘心做太上皇,一直没放弃和儿子争夺权力。
说起这事,张俊生明显轻松愉悦了不少。
“生意一谈成,我娘便彻底站在我这边。我又承诺每个月给我爹一笔钱,让他去炒股。他有事可做了,便没过去那么多牢骚了。”
宋绮年道:“你已经证明了自已的能力,令尊和令堂自然放心了。老实说,我都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把生意做上了道。我还在反省是我低估你了呢。”
张俊生忽而露出讪讪之色:“其实……我那个吴秘书对我帮助非常大……”
正好侍应生将前菜和酒送了上来,宋绮年没怎么在意张俊生的这句话。
张俊生见状,便闭口不再谈这事了。
吴秘书这么一个经验丰富的中年男人,为什么会委身来他这家小公司,给他这么一个毫无经验的老板工作?
张俊生有预感,这个问题深究下去,只会给自已招来不必要的羞辱。
于是两人一边享用着美食,一边聊着轻松的话题。
西餐厅里灯光昏黄,乐队演奏着轻柔又欢快的爵土乐,充盈着一股雅致、悠闲,又富贵的气氛。湿寒的空气,百姓的贫苦,都被那一排薄薄的玻璃窗隔绝在了室外。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在窗外驻足,充满好奇和渴望地望着这一间金色的屋子。可不过片刻,就有侍应生前去驱赶她。
她的同伴,一个同样狼狈的少年把女孩拽到身后,恶狠狠地瞪了侍应生一眼,带着女孩走了。
“……”张俊生问,“你觉得怎么样?”
宋绮年这才回过神:“啊?什么?”
张俊生重复:“我说,周末你来我家吃顿饭,怎么样?”
说话时,他紧张地盯着宋绮年,似乎生怕她拒绝。
宋绮年受到感染,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当然没问题。不过,怎么突然想请我吃饭?是伯母找我有事吗?”
“唔……算是吧。”张俊生支吾着,“你也有一段时间没来了,我娘有些挂念你。”
这借口未免有些太假了。
罗太太人是不错,对宋绮年一贯和气。可要说她会挂念宋绮年,尤其是在他们有更满意的儿媳候选人的情况下,那几乎不可能。
宋绮年纳闷,正想进一步试探,张俊生突然望向她身后,神色骤变。
宋绮年正想转头,就听一个尖锐又熟悉的女声自身后传来。
“你秘书说你约了客户。我还不知道宋绮年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客户了?”
这句话里暗示着说话人同说话对象非同一般的关系,更不提那一股冲鼻子的醋味。
冷怀玉穿着一身极其华丽的晚装裙,紧拽着手袋,正对宋绮年和张俊生怒目而视。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男青年,正一脸尴尬,应该是她今晚的男伴。
自张俊生对自已突然热情起来后,宋绮年就旁敲侧击地问过冷怀玉。张俊生说他们只是朋友,并无亲密关系。宋绮年点到即止,没有再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