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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璧(302)

咔嚓一声中,傅承勖将装好弹匣的枪插进腰间的枪套里。

“当然是去救她。”

“什么?”张俊生瞠目,“你们要去打劫看守所?”

“不,张先生。”傅承勖的口气已有些不耐烦,“我没那么自不量力。而且宋小姐不是被看守所带走的。”

“什么?”张俊生惊叫,“这话什么意思?”

连阿宽也都忍不住冷冷地斜睨了这个白面小生一眼。

同为男人,有的如草原上的狼,丛林里的虎豹,爪牙锋利,沉默而强势。有的则像张俊生,是一只养在黄金架子上,稍遇刺激就呱呱乱叫的鸟。

张俊生并不是坏人,他甚至非常善良正直,但他只适合过没有风波的生活。

“我没法向你详细解释。”傅承勖换了一双军靴,将一把小巧的手枪塞进脚踝的枪套里,“总之带走宋小姐的不是看守所的人。她现在有危险,而我们要去营救她……”

“这和你有关系,是不是?”张俊生不算太笨,结合眼前的情形,很快就把缘由归结到了傅承勖的头上。

“绮年她好端端一个女孩子,不是和你这样的人搅和在一起,怎么会有危险?你到底给她带来了什么麻烦?对方是什么人?他们会对她做什么?为什么他们不来对付你,却去伤害她……”

“因为她是我最重要的人!”傅承勖以冷静的一句话打断了张俊生的大喊大叫。

张俊生被噎住,思绪一时五味杂陈。

在张俊生复杂的目光中,傅承勖给一支霰弹枪装上子弹,咔嚓一声合上枪膛。

“现在,失陪了。”

囚车碾过一个水坑,车身猛烈摇晃。宋绮年的脑袋撞在车壁上,发出咚的一声。

不出宋绮年所料,警车刚驶出巡捕房,警卫就用黑布袋蒙住了宋绮年的头,又将她双手反捆在身后。

绳子密密地缠着她的手腕,如果没有工具帮助,即便是宋绮年,也很难挣脱。

显然,对方知道宋绮年的本事,才弃了镣铐,改用麻绳。

一以对三,对方有枪,所处空间又十分狭窄。种种条件都不利于宋绮年盲目地采取自卫反击。

所以她一直忍气吞声,养精蓄锐。

警车开出去没多久,一伙人又换了一辆小货车。

脑袋被黑布袋罩住了,眼前一片黑,可宋绮年的心里却是雪亮的。

她的脑海里有一张地图,记载着行驶轨迹。从出了巡捕房大门开始,车每一次转弯,宋绮年都会在脑海里绘上一笔。

她并不熟悉上海的每一条道路,但是能判断得出来,车正朝西驶去。

女子看守所确实位于西郊某处,但宋绮年不认为这群人真会把自已送去看守所。

最有可能的是,他们会在途中将自已弄死,然后伪造成她逃跑时被击毙。

死无对证,孙开阳的案子就可以强行扣在宋绮年的头上了。

而宋绮年就会落得江映月一样的下场。

好在,宋绮年并不是江映月!

宋绮年正在脑中飞速思索着,忽而察觉车速减慢了。

“怎么回事?”身旁的男人也发觉了不对劲,敲了敲连接驾驶座的窗户。

“刚才路边的那辆车里好像有人。”司机紧张了起来,“娘的!他们跟上来了,还没有开车灯!”

宋绮年心跳猛地加速。

深夜驾车不开灯,是跟踪最常用的手法。

“赶紧把他们甩掉!”男人催促。

司机换挡,将油门一脚踩到了底。车轰的一声朝前疾驰。

后方随即也传来马达轰鸣声,跟在后面的那辆车果真也在加速。

“快!快!快!”男人焦急催促,“去会合点!快——”

只听一声尖锐的哨声直冲上天空,继而砰的一声爆开——后车里的人朝天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红色的烟花在夜空中炸裂,被傅家所有人看到,也映入了傅承勖的眼中。

“三爷,有动静了!”阿宽低呼。𝔁|

“追!”傅承勖低喝。

如狩猎的狼群发现了猎物,散布在各处的车辆不约而同地调转了方向,朝着信号弹发射过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警车司机猛打方向盘,在路口九十度大转弯。

后座的人随着惯性齐齐朝一侧倒去。

宋绮年呲溜地从中间座位滑了下去,让左右两个男人撞在了一起。

两个男人大声咒骂司机。

司机也骂了回去:“是你让我开快点的!”

男人自认倒霉,把宋绮年粗暴地拎起来。

宋绮年假装没站稳,朝后倒在了男人身上,继而又恼羞地飞快挣开。

男子嘿嘿笑了两声,一脸猥琐,却没发觉腰间一把军刀已落在了宋绮年的手中。

警车一路疾驰,傅家的车紧追不舍。

每一次转换方位,就有一枚信号弹升空,给同伴们指路。

傅家人马逐渐聚拢过来。

他们早就训练有素,无需专人指挥,自发对警车采取围追堵截。

警车如一只被狼群围猎的獐子,左躲右闪,仓促逃窜。

后座的人被颠得东倒西歪。宋绮年趁机又滑下座位,争分夺秒地割着绳索。

阿宽在傅承勖的指挥下,开着车从西南方向包抄而来。

黑色的凯迪拉克如一头黑豹,冷不丁地自小道中扑出,堵住了警车的去路。

傅承勖站在车门后,手持着那把霰弹枪,对准了远处疾驰而来的警车。

夜雨细密,飞快地给傅承勖的头发和眼睫上落了一层白霜。这男人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刃,冰霜铸造,眼神迸射着锋锐、阴冷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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