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月语塞。
宋绮年不想多说,起身打算走开。
江映月突然又道:“你知道吗,杀了孙开胜后,我本计划假死撤离的。但因为认识了你,我才留了下来。”
“因为你想招募我?”宋绮年问。
“不全是。”江映月凝视着宋绮年,“当时的我就是一只被你护在羽翼下的小鸟。从来没人这么对我,让我觉得很有趣。绮年,你的侠义情结,让你对需要你帮助的人怀有极大的热诚。你后来认为我枉死,替我打了孙开阳一耳光,我是真的很感动呢。”
“我还以为你没有七情六欲。”宋绮年漠然道。
“这是个误会,我有的。”江映月道,“只是我的感触点和常人不大相同罢了。”
“各位,”傅承勖准备发言,打断了宋绮年和江映月的交谈。
宋绮年借机走开了。
傅承勖站在车厢中央,环视大伙儿。
“首先,我要感谢大家在发生了两起重大事故后,依旧支持我们的行动。尤其是袁掌门,放下手头的要事,随我们一道北上。还有宋小姐,您的付出更是令我既感动又愧疚……”
江映月嗤笑。
所有人都假装没有听到。
傅承勖道:“这位江小姐,我想不用多作介绍了。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就要取决于她给出来的信息。江小姐,不如让你来说?”
众人的目光聚集过来。
江映月优雅地跷起了脚,脚镣一阵响。
“剩下的两件宝贝都在北平。其中一个,是一对汉代蟠龙纹金葫芦,又称作母子葫芦。另外一个,是清乾隆王炳仿王希孟《千里江山图》。”
“仿的?”袁康插嘴。
傅承勖解释道:“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真迹被宣统皇帝带出了宫,听说如今下落不明。王炳是乾隆朝享有盛誉的宫廷画师,他的仿作也非常宝贵。这幅仿作在五年前被我伯父从一个私拍会上买下,怀疑也是从宣统皇帝手里流出来的。”
“这两样古董在哪里?”宋绮年问。
江映月道:“千里江山图的下落,我还得再打听一下。至于那对金葫芦,当年我用它从一位北平官员那里换取了大好处。这位官员后来把许多古董都存进了花旗银行保险箱里。不巧的是,此人前阵子去世了,后人争产,官司正打得头破血流。”
“你是说……”宋绮年蹙眉。
“是的。”江映月道,“金葫芦和他所有的遗产都被冻结在了银行里,谁都取不出来。”
众人变色。
“别这样嘛!”江映月笑嘻嘻,“花旗银行又不见得毫无漏洞。况且,没有难度的任务也没有挑战,不是吗?你们本来就是一个优秀的团队,现在有了我的加入,如虎添翼……”
“少往自已脸上贴金了!”袁康嘲道,“你不搞鬼就不错了。”
江映月依旧嬉皮笑脸。
“看样子,目前只能如此了。”傅承勖道,“我们恐怕要去打劫银行了。”
宋绮年和袁康对视了一眼,高难度挑战让他们霎时热血沸腾。
“我们要去打劫银行!”
第八卷 归来
第六十八章 一枚骨牌
八月初的北平,可不是个旅游度假的好去处。
酷暑正在这块土地上大展威风。热风掀起滚滚尘土,烈日暴晒着古都的城墙和砖瓦,将草木凌虐得奄奄一息。
难怪古代的皇帝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往承德避暑山庄跑——真龙天子也招架不住这热浪。
傅承勖早有准备,找友人借了一间闲置的小公馆,安置整个团队。
这西式的小公馆才修了不到半年,各种设施都是欧洲最新的。比如,屋内装了一台冷气机。
从热浪涛涛的街头步入吹着冷气的公馆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轻吁了一口气。
傅承勖的管家团队早一日过来,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众人宾至如归。
傅承勖住西厢的贵宾套房,宋绮年住他隔壁。
“她住哪里?”宋绮年朝江映月瞥了一眼。
因为戴着镣铐,江映月一直坐在轮椅里,假扮一位不良于行的病人。
“你对面。”傅承勖道,“我的人会看住她。”
江映月朝宋绮年他们一笑,被女看守推进了房间里。
“不知道她又在谋算着什么。”宋绮年绝对不信江映月会安分。
“她就是个暂时被抓住的野生动物。”傅承勖道,“能利用就行,不用想着驯服她。”
宋绮年不禁想,她自已也曾是一只野猫。
形单影只,独自觅食。受伤了,寻一处隐蔽的角落躲起来舔舐伤口。
从什么时候起,她渐渐放松了戒备,融入芸芸众生之中。
有多少同类就是这样渐渐被驯化,从野外走进了人类的家中。
“绮年?”傅承勖轻声唤道,“累了就回房好好休息吧。我们可以明天再办事。”
宋绮年回过了神,摇头:“下午的安排是什么?”
“去花旗银行转转。”傅承勖道,“顺便开一个保险柜,存点东西。”
俗称:踩点。
“那咱们就去转转吧。”宋绮年兴致勃勃,“我出入过那么多禁区,还从来没进过银行的保险库呢。叫上我师兄,就跟着傅先生一道开开眼。”
毫不意外,傅承勖在银行享受到了不逊于公馆的热情迎接。一报上名号,员工们便露出诚惶诚恐之色,几乎要扫着马蹄袖打拱作揖。
一位黄毛大腹、留着大胡子的洋人经理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洪亮笑声响彻半个大厅。
“雷蒙德,我的老朋友!是什么风把你给吹到我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