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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璧(62)

“我知道。”宋绮年忙道。

张俊生望着宋绮年,眼神疲惫且无助。这一股清愁很是撩动宋绮年的心弦。

“为生计吃过苦,才越发意识到你有多能干。你还是个孤身一人的女孩,绮年,你该多辛苦呀……”

宋绮年鼻根猛地一酸。

“俊生,我相信你也会好起来的。我们……”

叮当门铃声打断了宋绮年的话。

“这么晚了,还有客人?”张俊生惊讶。

宋绮年心里冒出一个预感。她叫住了前去开门的四秀。

“应该是李太太来取衣服了。衣服放在前头的店里了,你带她过去。”

四秀会意。

“我也该走了。”张俊生起身告辞。

“等等!”宋绮年忙道,“我这儿刚进了一批青紫蓝的袖笼,正想送一对给令尊和令堂。”

她把张俊生拽去了后面的库房,挑选了一对袖笼硬塞在他怀里,这才把人送出了门。

真是的,明明没做什么不得体的事,却是有一种愧疚感。

宋绮年折返屋内,果真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客厅的窗边,正低头打量着那盆他送的蝴蝶兰。

傅承勖穿着一套笔挺的晚礼服,衬衫雪白,打着领结,显然今天晚上他有所安排。

宋绮年调侃:“傅先生,到我这小地方来,您不用打扮得这么隆重吧?”

“要去一个鸡尾酒会罢了。”傅承勖笑了笑,“我听说江映月放火烧了冷小姐,特地绕道过来看一看……”

“犯罪现场?”宋绮年接上话。

傅承勖莞尔:“这么说,你确定是江映月做的?”

宋绮年摇头,请傅承勖坐下。

“她可能故意泼了冷怀玉一杯茶。但是把冷怀玉的衣服点燃……这未免有点太过了。弄不好,冷怀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如果真是江映月所为,那这个女人远非看着那么柔弱。”

傅承勖道:“我出门前得知,金茉莉——也就是昨天算计江映月的那位——她今天从自家楼梯上跌了下来,摔断了两根肋骨。”

宋绮年眉头紧锁:“你怀疑这也是江映月做的?”

“江映月有可能买通了金茉莉的下人,做了点手脚。”

“这都是推测。你没有证据。”

“我可以去找证据。”傅承勖道,“查一查哪个下人被买通了并不难。问题是,你愿意吗?”

“我?”

傅承勖似笑非笑:“我觉得宋小姐对江映月很有好感。”

“什么?”宋绮年啼笑皆非,“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傅承勖道:“江映月也是江湖出身,也许她身上那一股同类的气息让你觉得很亲切。虽然宋小姐从来不说,但是我感觉得出,你是有点寂寞的。你没有气味相投的朋友。”

“等等!”宋绮年急忙抬手,“我做贼的时候只取财,从不伤人。我可不会在我讨厌的人身上点火,或者把情敌从楼梯上推下去。我和江映月可没有‘气味相投’到这份上!”

“所以,你也觉得江映月嫌疑最大咯?”傅承勖又将话题绕了回去。

宋绮年一时无言以对,片刻后才道:“江映月身上有伤痕。”

傅承勖意外:“什么样的伤痕?”

宋绮年低声道:“我有个师姐,她的丈夫看着人很好,私下却经常打她。江映月身上的伤和她的一些肢体反应,就和我这师姐很像。”

傅承勖也沉默了。

“当然,这也不能说明今天的事就是江映月做的,或者她那么做有理由。”宋绮年道,“只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不想把她往那个方面想。”

傅承勖眸光幽深。

没有哪个女人能在这个男人深邃的注视下悠然自若,宋绮年也不例外。

但她很坦然镇定地和傅承勖对视:“怎么了?”

傅承勖轻声道:“不论处境如何,你始终在坚持做正确的事。”

宋绮年脸颊一热,终于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傅承勖又将话题一转,“你现在和你师兄火狼还能取得联系吗?”

宋绮年一愣,戏谑道:“鉴于‘玉狸’已死,我要有事找他,只能给他‘托梦’了。”

傅承勖耐心道:“宋小姐,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巡捕房逮捕了‘玉狸’。”

宋绮年惊讶,却又不是很意外:“这显然是个假消息。”

“是。”傅承勖道,“可既然你还好端端地站在我跟前,那巡捕房抓到的‘玉狸’又是谁?”

“江湖上每一个金盆洗手的人,都会有几个冒名顶替者。”宋绮年道,“不知道是哪个女贼,总之是借我的名头作案,不走运被抓了罢了。”

“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傅承勖神色专注。

宋绮年发现这男人有个习惯:每次谈到严肃的话题时,傅承勖总喜欢将身体前倾,压低嗓音,营造出一种神秘莫测的气氛。

宋绮年拿不准傅承勖这么做是不是刻意的,但她确实会情不自禁地专心聆听,并且很容易被打动。

这又是一个值得她学习的对话技巧。

傅承勖道:“巡捕房抓到这个‘玉狸’是三天前的事了,却把消息瞒得严严实实的。据内部消息,这三天来,‘玉狸’一直接受轮番审问。巡捕房的总探长新官上任三把火,似乎想要从她那里挖取千影门的机密。”

宋绮年嗤笑:“她又不是真的‘玉狸’,怕是连千影门上海分堂的大门在哪儿都不知道。那总探长是谁?”

“郭仲恺。张公子被绑架的时候,你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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