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烈酒[破镜重圆](184)
也不知道天意还是人为,童夏调好蘸汁,返回餐桌时,陈政泽包的那几个丑饺子齐刷刷地落在了童夏盘子里。
童夏一边乐一边吃。
聊天的时候,童夏歪着头问阿婆,“咱们这巷子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突然这么多监控?”
按理说,背街的老巷子,商业价值低,开发概率小,除非发生了事,否则不会这么多摄像头的。
“政泽装的。”阿婆疑惑地哎了一声,探头,视线越过童夏落在陈政泽身上,“好多年了吧,什么时候装的来着?”
陈政泽:“她出国念书那年,八月十五号那天。”
闻声,童夏心脏一沉,八月十五号,在藏市,他们的关系摇摇欲坠时,日子再往前走十天,他们就要告别了。
童夏愣愣地看着陈政泽,低声问:“为什么要装监控?”
他只说了两个字:“衬衫。”
然后,又吊儿郎当地吃饺子,老人说今天高兴,饺子要配酒,陈政泽陪他们喝酒,很普通的白酒,连陈政泽饭局上用的酒的零头都够不上。
脑子比语言先一步反应过来,她当即意识到,是因为李雨在巷子里堵她被他撞见,他才装这些监控的,童夏再也无法假装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好,可是关于他的好,她用了好一会儿,才能用语言默默地表达出来。
太厚重,太深沉,语言穿不透。
酒顺着嗓子眼往下滑时,陈政泽也被之前的记忆挣的恍惚,那天教训完李雨,他状态并不好,他很怕在她面前失态,吓着她,所以他故意凶故意冷漠,但又怕这姑娘彻底远离他,极其纠结之际,他把衬衫留下,以此告诉她,下一次也可以帮她收拾麻烦。
除此之外,这些摄像头,还可以让他随时关注着,漂洋过海的人,回家了没。
童夏彻底崩溃,睫毛一颤,两滴眼泪直直地落在碗里。
她咳了声,起身,并迅速调整好生意,“蘸汁弄脸上了。”
井水很凉,可无论她怎么冲脸,都能摸到那滚烫的泪。
为过往的命运而流。
她足足洗了三分钟,这三分钟内,没有人喊她,大家都很自然地吃着饺子。
童夏再次过去时,阿婆把她碗里的饺子倒了,又盛了新的,说凉了不好吃。
她吃新盛的饺子时,三位老人默契地起身,去切冰西瓜,去摆盘糕点,去洗葡萄。
陈政泽微醺,坐下凳子上,懒懒散散地看着童夏,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淡淡笑着。
童夏迎着她的视线,闷闷的说,“你是怕李雨来闹事,才在巷子里装了那么多装摄像头的是吗?”
陈政泽视线往上移动了些,看了看童夏红肿的眼,不正经地嗤笑一声,抬手理了理童夏压出褶皱的衬衫,故意歪曲他刚刚说的’衬衫‘的意思,“想的还挺多,装摄像头,纯属是因为这条街的商业价值。”
“撒谎,八月十五号我们藏市旅行快要结束了。”
要回庆市了,这个李雨在的城市。
第98章 第98章 只对你好
水果和甜点准备好后,阿婆招呼他们过去吃,陈政泽起身,恶劣地拎着童夏的衬衫外套领子,“吃东西去了。”
童夏过去,张老头把风扇调了个位置,对着陈政泽和童夏吹,童夏捧着片西瓜,沉默地啃着。
聊了会儿天后,童夏和阿婆去厨房刷碗,陈政泽陪着俩老头在客厅下棋。
阿婆看着低头干活有些闷的童夏,摇了摇头,主动开口提起了陈政泽,“小伙子挺不错的,巷子里的老人遇到啥不过不去的坎,都会找他帮忙,张老头有次突发脑梗,还是他找的专家给救回来的。”
“他经常回这里吗?”
“前几年是,最近这几年工作忙的很,不怎么回来了。”
“阿婆,你们怎么熟起来的?”童夏很好奇,又拽又高冷的陈政泽,是怎么和这些老人们熟络起来的。
“我第一次见他,下雨天,他蹲在便利店门口,浑身湿透,脚边都是烟头。”阿婆缓缓说道,“我以为是来找事的小混混,也没打算上前问,谁知,这孩子抬起头,主动喊我阿婆。”
阿婆回忆那时候的事情,心疼地摇摇头,“哎哟,也不知道抽烟抽的,还是淋雨淋的,嗓子哑的吓人。”
童夏一顿,手里的调羹滑落在地上,耳边瞬间划过清脆的一声。
“然后呢?”她怔怔地看着阿婆,忘记捡碎掉的调羹。
“然后和我说,他是你朋友,问我你最近回来过没有,我说没有,你上大学去了,他差点掉泪,从兜里掏出好几张百元现金,上面都带有他的联系方式,用铅笔写的,拜托我你回来的时候告诉他一声。”
童夏僵硬在原地。
“后来几个月,他也常来,在便利店旁边一蹲就是一天,垂着头抽闷烟”
“冬天冷,他手和鼻尖冻的通红。”
“每次走,都会在我门口挂点吃的,鸡蛋,水果,奶粉,牛奶什么的。”
阿婆弯腰捡起碎了的调羹,玩笑道,“我们夏夏运气这么好,遇到个这么专一深情的小伙子。”
阿婆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天,“你妈妈和外婆都在保佑你呢。”
安锦在世时,经常带着小童夏来这些邻居家串门,邻居经常说童夏颜值高,聪明伶俐,长大了可不得了,追她的男孩子估计能排长队,可有的安锦挑了。
每每这时,安锦总淡淡地回说她看男人的眼光不行,希望童夏遇良人。
如今,她的宝贝,真遇良人了。
童夏垂着头,按着水池,一言不发地思考着陈政泽在便利店门口蹲了几个小时又独自离开是怎样的心情,这完全和意气风发的少年的人生背道而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