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里不一(8)
江聿闻顿住脚步,似是没料到她在等他。
“还没睡?”
虞念委屈地瘪瘪嘴,“不敢一个人睡。”
江聿闻蓦地轻笑出声。
往常倒头就睡的人原来不是她啊。
他瞧见她心虚地眨眨眼睛,关上门,慢慢踱步到床侧。
“害怕到睡不着觉?”他背对着床,慢条斯理解着衬衫袖扣,语气不咸不淡,“我有那么吓人?”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只一秒,他的腰间多了双纤细白皙的手臂。
虞念跪在他身后,双手轻搂上他的劲腰,声音柔淡似水,却又夹带着她独有的韵味:“我帮你。”
江聿闻将手里的袖扣往床头柜上随手一抛,转身。
男人居高临下睥睨着她,本就厉色的眼眸在此刻更添三分。
虞念仰着头,有些呼吸不畅,索性从床上站了起来。
她抬手伸向江聿闻的颈部,慢慢摩挲着,最终停在他的领带上。
男人的喉结动了动,声音不再似刚才那般冷厉:“说说,今天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我只是觉得他可怜。”
江聿闻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虞念,做人得多留个心眼。”
“可是——”虞念缓缓抽出领带,“不深入了解怎么会知道具体情况呢?既然这么久没谈拢,为什么不试试别的法子?”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了解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不过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给了他又想要更多。”江聿闻视线停在那条领带上,语气耐人寻味,“虞念,你记住,你不是救世主。”
“我也不是。”
他的手沿着她的鼻尖抚摸向下,最后停在她下巴处。
手里的烫金色领带被他抽走,虞念瞥见他缠了一圈。
下一瞬,眼前一片漆黑。
虞念去抓他的手臂,有些慌张地叫着他的名字:“江聿闻?”
“嗯。”
“这是在干嘛?”
“别怕。”
她的下巴被微微挑起,红唇被冰冷覆盖,摩挲了一阵,男人的气息钻进口腔。
他抱着她躺下,耳边灼热的气息蔓延至脖颈。
江聿闻停顿了一秒,喑哑着嗓音道:“下不为例。”
第4章 04 他越来越喜欢逗她
淮市连续下了几日大雪后,路面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铲雪车不间歇的工作着。
外面的行人肉眼可见变少,裹挟着冰霜的寒风一吹,连坐在车厢里的人都不免瑟缩一阵。
黑色的车子走走停停,因积雪导致的拥堵路况耽误了男人的行程。
Enoch把平板递给后排的江聿闻,不敢吭声。
屏幕上停留着一则新闻,痛批江氏集团毫无人情味的行事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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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前,邢言奉命处理开发区老人搬迁问题,该有的审批报告单、补偿评估单都出示了,可对方依旧油盐不进。
本来只有他这一户“钉子”,谁曾想因为老人的执拗反而让原本答应的几户动容。借由老人拱火,坐地起价,事情越搞越复杂。
几近八十的大爷被说烦了,从家里拿了把扫帚出来赶邢言。
邢言好说歹说,让老人家不要动气,价格都是可以商量的,却被人家破口大骂。
说他拿着个鸡毛当令箭,说他们这些商人掉钱眼里了。
越骂越难听。
邢言见他情绪激动,想拦下他手里的扫帚,不料老大爷见他动作更是心一横,嚷嚷着说要找根绳儿吊死。
邢言害怕闹出人命,这事不了了之。
哪知道没过几天,淮市民生日报直接把这闹剧登了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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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聿闻冷眸看着一段段讨伐他的文字,波澜不惊。
这倒没什么,自他坐上这一把手的位子,再难听的话他都听过。
无非是些嘴上功夫,到了他跟前,他可从没见过硬气的。
唯一棘手的是这次报纸抓着那老大爷做文章,非说江氏集团草菅人命。
股票一夜暴跌,江家那几个不安分的借机开始找事。
“还要开多久?”江聿闻摘下金丝眼镜,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
接到老爷子的电话就从公司出发往大院赶,走了一个小时却连市中心都还没开出。
江聿闻的耐心即将殆尽,Enoch及时提醒道:“前面道路疏通了。”
江聿闻:“王伯,开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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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大院时已经临近半下午,冬日天黑得早,现下大院里点着几盏幽黄的灯。
江聿闻一袭大衣在风中飘荡,步子却依旧沉稳,扫了眼院里停着的两辆车,那双薄唇露出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笑。
“来了,总算来了。”
坐于大堂左侧的男人起身,双手背于身后,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江聿闻轻笑一声,语气散漫:“老爷子这儿还挺热闹。”
除却刚才起身的男人江贤游,左侧还坐着一个年轻人,是江聿闻的大堂哥江绍贤;右侧圈椅上分别坐着他的二堂哥江城泽和三堂哥江城炳。
老爷子江鸿霖正坐主位,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似乎在等着他们谁先开口。
江聿闻寻了个位置坐下,双腿闲散地交叠着,抿了口刚刚倒上的热茶。
“老爷子,这茶叶不错。”
江鸿霖抬起眼皮撩了他一眼。
这小子倒还有闲心开玩笑。
江聿闻不动声色,久了,终于有人按捺不住。
江绍贤将一叠纸质报纸砸在木桌上,“小七,看看。”
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
江聿闻噙着笑,“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你这次手段落人话柄,公司股票一夜大跌,旗下很多项目都受到波及。我们也是为公司好,才想着来老爷子这里看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江绍贤说完,看向主位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