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晚风入梦(14)
“为什么?你有话直说,绕来绕去的,我听不懂。”
周衍东沉默几秒,以一种平淡的语气轻声问道:“宋言喜欢你,自己感觉不到?”
程溪先是一愣,随即猛地坐起来,使劲推了推他。
在她即将入职的那所全球百强公司,作为董事长的宋言,地位之高不言而喻,程溪从未对他动过丝毫不纯的念头,并且坚信他也一样。
周衍东笑里透着无奈:“你还真是单纯透了。”
他其实想说的是蠢透了。
程溪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半轻不重地拧他一把。
“你吃醋就吃醋,别乱说话,要是被传出去被宋总听到,麻烦可就大了。”
周衍东:“随你怎么想,总之,跟他保持距离。”
程溪撇了撇嘴,点头答应,犹豫一会儿,还是将心里的困惑问出了口:“感觉你很讨厌宋总,为什么呀?”
今天之前,周衍东对宋言没什么想法,自打看见他送程溪回来,周衍东才发现这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他没跟程溪说实话,也没将自己所知的关于宋言的情况告诉她,毕竟那些事儿说出来,她很可能要追问自己怎么知道的,这姑娘脑子一根筋,万一打破砂锅问到底,谎话都不好编,编多了还容易露馅,圆都没法圆。
周衍东暂且不想让程溪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关于宋言的某些事便装作不知,只冷冷说了一句:“就当我是吃醋吧。”
程溪不乐意:“什么叫‘就当’?你本来就是吃醋了好吗!”
他漫不经心敷衍:“嗯,醋坛子打翻,酸死了,你高兴了吧?睡觉。”
程溪哪里睡得着,乐呵呵左右翻身,然后紧紧抱住他胳膊,脸贴在他温热的手臂上。
“周衍东,我缺了二十多年的爱,感觉今晚一次性补回来了。”她闭着眼,笑容在黑暗中悄悄绽放。
活了二十二年,周衍东头一次跟女人亲近,正值年轻气盛,孤男寡女黑灯瞎火同睡一床就算了,她还非得贴这么近,呼吸之间,全是她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气。
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女性荷尔蒙气息。
血液在身体里乱涌,周衍东浑身燥热。
“别,你过去点儿,别贴着我。”他推开程溪。
“为什么呀?谈恋爱不就是要贴贴亲亲抱抱?”程溪又挨过来,红着脸撒娇。
周衍东往外挪了挪,程溪跟着他一起挪,最后他贴着床沿,长叹一声,忽地转过身子,手臂压在她肩上。
“想好了要给我?”他嗓子已经沙哑,声音透着压抑。
程溪身子瑟缩一下,懂装不懂:“啊?你、你说什么呀?”
周衍东倾身压过去,双臂撑在她身侧,俊脸逼近:“少来,你清楚得很。”
程溪别过头,这人偏要使坏,她往左边扭头,他便凑到左边,往右边扭,他紧跟着凑到右边,程溪臊得要命,紧闭着眼睛,大气不敢出。
男人薄唇凑到她耳边,唇瓣有意无意蹭着她耳垂。
“给还是不给,嗯?”
气息滚烫。
程溪身子发颤,有些害怕,也有些不知名的悸动。
“周衍东,你打算认真跟我谈恋爱,还是只想玩一玩?”她声音极小,最后一个字只剩气音。
男人置若罔闻,仍在热切追问:“给不给?”
程溪陷入沉默。
空调似乎完全没了作用,两个人贴身衣裤都被汗濡湿。
良久,程溪终于开口,颤着声,手也在发抖。
“周衍东,你认不认真我不知道,可我是认真的。”
她贴上了那张滚烫的薄唇。
第10章 怀上了不能生。
两人贴得很近,黑暗之中,周衍东依然能看到程溪柔和的面部轮廓。
她紧闭着双眼,卷翘的睫毛蹭上他的双颊,弄得他发痒。
周衍东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拽住,不断地往上提,他不断地往上升,整个人就这么漂浮起来,像是踩在厚厚的云层里,身子轻飘飘的。
可是呼吸又那么重,那么沉,那么热。
程溪闭着眼吻他,他却始终睁着眼。
对于这个猝不及防的吻,周衍东先是惊讶,但很快便接受了,随即沉溺其中。
程溪吻得十分生涩。周衍东相信她没说谎,这姑娘的确是头一次谈恋爱,但凡有过什么情感经验,也不可能献上如此笨拙的吻。
周衍东也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她生涩地吻着他,他便生涩地回应。
两张白纸交叠在一起,从这一夜起,白纸上会不断浮现新的画面。这些饱含了酸甜苦辣的每个画面,都将成为周衍东往后人生中,最珍贵、最难忘的回忆。
许久以后,他想,自己无疑是爱程溪的,无比深爱。以至于分开后,不得不逼自己将她遗忘,像是一场血腥残暴的断尾,妄图斩断精神上与关于她的所有点滴的连接。
然而这场漫长的断尾行动,最终却随着女儿的到来,宣告失败。
他发现自己永远无法忘记程溪。
这种深刻的想念与爱意,早已藏进潜意识里,无需刻意表现,依然存活于心中,就像人从不需要刻意呼吸,而呼吸却总是悄然进行。
看着身旁熟睡的姑娘,他俯身想在她脸颊上印下一个吻,薄唇渐渐贴近,最终却还是收回。
他怕弄醒她。
周衍东轻手轻脚起床穿衣服,迅速洗漱完,离开这间七平米的小屋子。
已经五点五十了,周衍东出发去进货。原本打算凌晨五点起床,昨晚两个人疯了大半夜,累得精疲力尽,到底还是起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