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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雪时晴(15)

作者: 时宥 阅读记录

思绪迷蒙中,听到谢宴洲似是提醒的话。

“不虚又怎么会爬几层楼梯就累?”

她登时眼眸发亮,回过味来,逻辑链被死死压制,她浅叹一声,今晚第二次不想和他说话。

城中村的路灯和周边屋子同样陈旧,光线昏暗,水泥路凹凸不平。

两人安静往前走,身侧体温很高,她往侧边躲了躲,无端有种拘束感。

谢宴洲留意到她的举动,目光微顿,眼神游移到远处。

他一身定制西服,袖上的贝壳扭扣在弱光下折射五彩光芒,矜贵的气质与斑驳掉色的楼栋形成极大的割裂感。

楼上传出几声外乡争吵声,锅碗瓢盆砸地落下砰砰声响,夫妻间的丑事大肆外扬,高音贝在静夜里越发明亮。

晏知愉眉骨微隆,烦躁地加快脚步。

身旁的男人虽不熟,但让人知道她住在隐私外泄的窘态地方,她的自尊终究受不住。

晚风吹拂,地上树影婆娑,沿街的紫荆花树飘落花瓣,轻轻陨落在女孩的肩膀,又柔柔地滑落,坠地。

纤薄的背影映入谢宴洲的眼眸,察觉到她的小情绪,他稳步跟上。

他们走到楼道口,抬眼看,正赶上吵架夫妻的现场直播。

女人在三楼,男人在楼下,两人隔空对骂。

“有胆死在外面。”

“怕你啊八婆。”

“我泼死你。”

吵架的男方几乎每周都会上演一次离家出走,预判妻子下一步会泼洗菜水,身形闪得麻溜。

晏知愉经常抱着雪糕在楼上看戏,也躲得很快。

谢宴洲初来乍到,目视周围人慌张躲开,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顶头就泼下一桶凉水。

半晌,他抄在裤袋的手慢慢蜷紧,掀起眼帘,目光徐徐上移。

“砰——”

肇事者一灰溜关门,对骂方也不见踪影。

晏知愉在屋檐下望着湿漉漉的男人,忍不住“扑哧”一声。

脏水一滴一滴砸落地面,谢宴洲低下脖颈,冷着眼眸扫射过来。

她赶紧捂嘴,跑上前,心虚邀请他上楼,“到我家洗干净和换身衣服吧。”

谢宴洲缓下呼吸,点头同意。

他向女孩索要具体楼栋门牌号,再转口告知秘书,让人送套干净衣服过来。

不远开外,接到电话的李安夷一头雾水,计算下时间,眉心浮现浅川,这么快就进入脱衣环节了?

枇杷灯色下,跟鞋声此起彼伏。

晏知愉带着男人走上阶梯,边走边想着两人体型差太大,该找什么衣服给他遮体。

慢慢爬上六层,她用钥匙开门,按亮吸顶灯,脱下鞋,跑进卧室找浴巾。

想来想去,没有合尺寸的衣裳,只能用几条长浴巾暂替。

男人看着她慌乱的背影,眸光顿了顿,将宠物包放在地面,脱鞋进屋,关门。

环顾客厅一眼,室内塞满回南天潮气,上层瓷砖墙壁附着水珠,如挥发不了的雨丝。

他眉弓微不可见隆起,莫名有点闷燥。

不会儿,晏知愉跑回他跟前,递给他三条深蓝色浴巾,转身推开房门旁边的浴室,试下太阳能水温。

温度刚好,她走出浴室,两手放到身后甩干,仰头招呼:“来,你进去冲凉洗头。”

谢宴洲缄默不答,目光静落在女孩身上,她挂着淡妆,换上一身白睡袍,整个人干净得与潮湿到快要发霉的屋子格格不入。

晏知愉见他不进去,心想大少爷第一次来平民家不习惯,她很能感同身受,便放软语调哄他:“环境肯定比不上你家,可你湿哒哒,风一吹就会感冒,到时打针吃药痛痛。”

都用上叠词了,仍未立竿见效,她咬咬牙,献上高价浴球。

“你快进去嘛,浴球在架子上,你丢一颗去泡澡,泡多久我都不会介意,你放心,浴缸我每天都有消毒。”

他都没说什么,她就赶着送,表情却是放大血的别扭。

男人被她逗得唇角微抬,如她所愿,走进浴室。

他没有碰她的浴球,也没有踏进她的浴缸,只是简单洗头和冲个热水浴。

三条浴巾,他一条擦头发,一条包下身,一条披在肩膀上。

从浴室出来,他看见屋内只关了铁门,升天坐在门边。

小狗转头瞧见他,跑过来蹭脚,他弯腰抱起它走进客厅。

不出片刻,晏知愉跻着人字拖走了回来,拿出一把吹风机递给男人,“我找房东借的,你将就用下。”

谢宴洲接过来看,沉甸甸的机身,只有开关按键。

他走到墙壁边接上电源,风力强劲,热风流动时,机器里面的铁丝热得发红。

晏知愉也不忌讳他,倒两杯热水在桌子上晾凉,转身就去洗澡。

重新出来时,她头上戴着白色猫耳发箍,素面朝天,脸颊被热气蒸得透粉。

收拾旧衣服去阳台,路过客厅,她往右瞄一眼,谢宴洲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头发干爽,手臂肌肉满载爆发力,小臂内侧青筋盘虬白皮。

男人肩膀披着浴巾,巾角挡住隐私部位,留存若隐若现的紧实腹肌。

好男人不露二奶,他还算有可取处。

她别过脸,寻思着似乎有点亏待他。

想来想去,实在没办法,她翻出在机场盖过的薄毯,前些天刚洗过暴晒,残留薰衣草香。

走回客厅,她慢步到男人面前,非礼勿视闭上眼,递去薄毯,“盖上。”

谢宴洲昂起下巴朝上望,女孩双眼紧闭,像看到会长针眼的秽物。

他唇角勾出浅弧,伸手接下。

手中重物抽离,听到男人沉稳地回了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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