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雪时晴(58)
谢宴洲拿起来接听,母亲叫他今晚务必回家。
半小时后, 京牌尾数9999的车辆停在北京庄园。
后车门开启, 他手臂垮着西装外套,皮鞋落地,徐徐步入前厅。
三个迎接的仆人毕恭毕敬拉开门,一个上前接手他的衣服,一个蹲身请他换鞋,一个举着银盘,里头有条温热的毛巾供他擦手。
悬顶的中空水晶吊灯从天花板垂坠而下,高低错落的钻面灯盏闪烁熠熠光芒。
谢宴洲绕过正厅, 慢步走去餐桌。
谢母已坐在主位上等待, 两人很久没一起用餐,她叫人精心准备八菜一汤, 全部都是儿子爱吃的菜色。
饭桌只有母子俩,他们不再遵守陈腐的规矩,安心讲点体知话。
“怎么面色沉沉?工作太多吗?”谢母招呼他坐到身旁。
谢宴洲坐下位置, 声调平淡, “没事。”
“今晚就留在家里住, 酒店的宣传片出来了, 我们一起看下哪里需要改动。”谢母看到儿子眼圈发青, 疼惜地往他碗里叠油焖大虾,“说来,知愉化妆和素颜当真两副模样。”
谢宴洲咬肌停顿了下,回想她的睡颜和光彩夺目的样子。
也就气质上有所变化,没那么夸张。
“话说, 她是哪里人?”
他转眸望了眼母亲,总觉得她今晚对小兔子的兴趣很大,“美籍华人。”
“那她是第几代移民过去的?原籍在哪?”谢母继续追问。
“不知,”谢宴洲不拐弯抹角,直问主题,“有事吗?”
“嗯,就是。”谢母放下筷子,“她的瞳孔颜色很特别,让我想起那个小女孩。”
沉默半响,他才意会到母亲说的是何人。
他就读小学时,京市发生一起电梯伤人事故,受伤的女孩年仅五岁,家境贫寒承担不起医药费,向社会筹资治疗。
小女孩住的医院离他家不远,母亲和他在电视上看到报道后,隔天就去医院看望。
本来他也没想去 ,只是这起事故很典型,被学校纳入安全教育课程。
校方为起到警戒效果,声情并茂将情况描述得很血腥恐怖,他因此萌生好奇。
中间发生什么,他忘了,女孩的样貌也早已模糊。
可让母子俩都记忆尤深的是,女孩母亲在收到捐款后态度大变,眼神由绝望突而变得充满敌意。
母亲曾担心女孩被当作敛财幌子,就偷偷到医院看望。
可到了医院,却被告知女孩首轮手术完,就急匆匆出院了。
那时,他家表面还很和谐,母亲很有时间和精力,就动用关系核查女孩的住所。
几经周折,她查到地址,但去到现场时,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听说整家人都搬离了京市。
此后,母亲一直耿耿于怀,而他却认为这家人不知好歹。
回忆挥发,谢宴洲给母亲盛了碗黄鱼汤,“都这么多年了,不要再惦记了。”
“嗐,你不知道,她是我见到的最可爱的娃娃,早知道不和她妈妈提收养,也不至于她全家连夜搬走。”
两人边吃边聊,用完餐,谢宴洲陪同母亲到地下影音室看宣传片。
幕布下拉,他们坐在软皮沙发上观看大屏幕。
宣传片前面拍得中规中矩,颇有期待感,饱和流畅的片段一帧一帧划过两人眼球。
片尾,小兔子身穿深紫丝绸睡袍,头上垒了松散丸子头,发丝散落在天鹅颈,紧致腰线连接浑圆蜜桃臀。
回眸看镜头时,她眼尾微勾,蔷薇色唇瓣轻扬,不色情却让人心猿意马。
谢母举起手机频繁拍照,连口称赞很满意拍摄效果。
谢宴洲的眸底却如黑云压城的高空,浓得化不开。
他稳了稳呼吸,想pass掉重拍。
看完放映,他们走出房间。
李姨过来接谢母去散步,李安夷拿着个iPad走上来,递给老板。
谢宴洲看他面容不太淡定,便点开文件夹,夹一是霍蓝生开车出酒店的监控,副驾驶坐着一位全身包裹严实的异性。
他点击暂停,指尖拉大细看,一眼便认出是谁。
他没有再看下去,关掉视频看夹二。
车辆连撞的声音冲出屏幕,到最后,他看到女孩面色泛白,站在街边弯腰呕吐。
*
第二日,晏知愉醒来便顿感四肢发酸。
果然太久没锻炼,一场戏就有后遗症。
从一开始的右手撞伤,到前些天低血糖加痛经,现在又左手擦破皮,回国后好像健康运不太顺利。
她在想要不要入乡随俗,找个寺庙祈福。
洗把脸,她素着颜坐上保姆车,照常跟随团队去公司上课。
舒葵在三人工作群里发了酒店宣传片预览,她看了全篇,纳闷自己的脸怎就那么圆。
上镜时,脸会横向拉伸,比本人胖几倍。
她捏捏两腮微鼓起的嘟嘟肉,看来,还得再减肥。
正当她想申请找个健身教练时,却听见舒葵说:“夫人很满意拍摄结果,已经订好京市和沪市以及花城的大屏幕广告,打算电视台和空中大屏循环播。”
“哈?”晏知愉惊讶地瞅着经纪人,她原本以为只有进酒店时才会看到宣传片。
没想到整这么大,全国人民都能看到她脸圆圆!!
她瞬间脸红成熟柿色,整个上午都心飞飞。
午间,她照旧跑去顶楼吃饭和睡觉,躺在床上快闭眼前,她后知后觉想起谢宴洲的出差日期,一瞬睁开眼。
他不是说去两天吗?这都三天了。
唉,算了,他是大人了,能照顾自己,估计是被工作耽搁了。
于是,她放松身心,毫无负担地占领他价值百万的海丝腾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