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县令他助我和离(23)+番外
谢轻舟进了内堂后的耳房,与堂中仅有一墙之隔。
手里捏着那卷早上的医书,谢轻舟盯着面前暖融的烛火,想的出神。
他本无疑打探孟韵病情,可医馆地大房屋小,他实在是无处可去。
寄意于面前的医书吧,可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看得他头都疼了,眼睛干涩得不行。
可耳朵却更灵敏,连屋外的仆人衣料摩擦的声音都分外清明。
谢轻舟揉开了皱成一团的眉心,双眼看着面前厚厚的一堵墙,似要穿透墙面看清外面的情况。
何叔切脉一向仔细,内堂静悄悄的,不知这次结果如何……
*
谢楼先行送了孙妈去医馆隔壁的客栈住下,只等孟韵这边诊完,再送孟韵和青幺过去。
撞到孙妈的客人又回来补送了银钱,甚至主动帮孟韵等人结了客栈的费用,如此体贴周到,倒叫她们不好意思收下。
何大夫替孟韵诊脉,切得十分仔细,摸了两手的脉,费了至少半刻。
终于,何大夫收回了手,孟韵也吐出一口气,心却越来越紧张。
“某观孟娘子身体并无大碍,不知是为何事而来?”
何大夫单手撑在桌面上,像长辈与晚辈谈心一样,语气随意却带着关心。
孟韵秀眉微蹙,带着一股忧虑之色,道:“不敢有瞒何大夫,我是为子嗣一事而来。我为人妇三载,却始终未曾有妊…
…也怪我畏惧人言,迟迟不敢寻医。机缘巧合之下,这才找来何氏医馆。”
“韵娘恳请何大夫直言,为我指点迷津。”
孟韵顿首,神情恳切;屋内的谢轻舟敲了敲桌沿,面色冷然,一丝隐晦之色飞逝而过。
何大夫捻了捻下巴的胡须,又问道:“这子嗣一事不单是孟娘子一人之事,不知郎君身子如何?”
子嗣一事事关多方,无论男女,皆可能出问题。
谢轻舟不自觉握紧了拳头,眸光幽幽地盯着前方地面。
稍久,孟韵道:“他……身子尚可。”
见何大夫不语,孟韵略想了想,补充道:“素日也不见他生病,身子算得上康健。”
老练的孙妈不在,孟韵反应不及,一时没有参透何大夫的深意,里面的谢轻舟倒弯了嘴角,无奈地摇了摇头。
何大夫挑了挑眉毛,闻言不再多问,只缓缓点了点头,以做回应。
既然身体康健,那夫妻敦伦便没问题,二人至今无子,只能归咎于一个“缘”字。
思索片刻,何大夫道:“从脉象上看来,孟娘子的身体绝无问题。无子一事,若非郎君身子有恙,便是时机未到,麟儿无缘。”
闲暇时,何大夫偶尔也研究易经八卦等,若从面相上看,孟韵子嗣缘匪浅,乃是长寿多福、儿女双全之相。
但这些模棱两可之说,何大夫身为医者,不便与孟韵说明。
孟韵听后叹了一声,心中已有思量。
焦文俊和她身子都康健无虞,想来二人当真是缺了缘分。
这般想着,她倒觉得自己还算幸运,一来身体无恙,二来没有孩子。
所以,三年时间交出的答案,是天意。
过去参不透的事情一朝了悟,孟韵心里反倒轻松许多,起身朝何大夫告辞。
“这么晚了还来叨扰何大夫,孟韵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多谢何大夫替我解惑,孟韵心里放心多了。”
“青幺、”孟韵朝身后的青幺使了眼色,青幺从袖中掏出一个鼓囊囊的荷包,递给何大夫身边的仆人。
“孟娘子不可。”何大夫就着青幺伸出的手,又推了回去,看向孟韵的脸始终带着和气慈祥。
“你是临帆的友人,又大老远从留仙镇而来。若非男女有别,某倒真想留你在舍下住上一宿。诊金就免了,某也不是看在钱财的份上才替孟娘子看诊的。”
孟韵颔首,面上带着惭愧之色,轻点一下头,青幺便把荷包收了回去。
“既如此,改日何大夫若来留仙镇,孟韵定好生招待。”
何大夫抚了抚下巴的胡须,呵呵一笑,“会有机会的。”
孟韵朝何大夫欠了欠身,拢了斗篷告辞离开。
站在廊下,鞋面已有一半没入雨中,孟韵的余光扫了耳房一眼,空空荡荡,没有人站的痕迹。
很好,这回谢轻舟没有偷听。
“何大夫留步。”孟韵轻声道。
何大夫点头,“孟娘子慢走。”
雨中一抹青油纸伞在夜色中离去,像池塘里一朵摇曳的碧荷,缓缓隐身在黑色的雨幕中。
*
到了何氏医馆的大门,青幺的神情明显雀跃了很多。
一面为孟韵身体无恙高兴,一面为终于不用面对何大夫和那位冷漠又心善的谢大人而紧张。
下了一级台阶,青幺揽着孟韵的肩头,忽然问道:“娘子,临帆是谁?咱们认识吗?不会是谢大人吧,临帆这名字倒很特别。”
青幺唧唧喳喳地打探着,孟韵闻言一噎。
耳畔雨珠捶打伞面的声音从来没有如此清晰过。
纵然两人的身子娇小,头顶的伞面依然遮不完孟韵和青幺,雨水顺着油纸伞的缝隙,悄悄滑入了白色斗篷。
一滴冰凉的雨,恰好落在锁骨上方。
孟韵瑟缩了一下,犹豫又像自言自语,道:“认识的。或许是……谢大人的别号、我也不清楚。”
不管临帆是号还是字,都是谢轻舟无疑。
否则,何大夫不可能破例为她看诊,还连诊金都不收。
孟韵清楚,但她心里生出了一丝抗拒和固执,好像不知道“临帆”,就能与谢轻舟拉开一些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