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了清冷书生后(35)+番外
姑且不说蔺父是不是被冤枉的,这样不许后人参加科考的惩处就过于荒谬了。
蔺九均平淡地回道,“个中缘由不甚清楚。”
秦知夷听他的话语中未有沉重之意,好似并不在意了。
她转念又想,怎么可能释怀?
她住在这里的几个月里,翻出他从前写的课业和文章,她于诗书文字上不大通,却也知道什么是好文章。
如果他能科考,今日肯定是一方官员了,若是领着俸禄过日子,也不至于过得这么困苦。
秦知夷问道,“那你祖父是因为这件事把你赶出来的么?”
蔺九均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应道,“嗯。”
秦知夷问道,“那你父亲是被冤枉的么,可还有翻案的可能?”
若是秦扶徴还在,秦知夷在他跟前说上几句,蔺父要真是被冤枉,舞弊案就能翻案再审了。
但现在的秦知夷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蔺九均回道,“家父写过一封述明冤屈的自白书,当年蔺家上下也动用了不少银钱关系,还是得了这样的结果。如今以在下一己之力,实在难有翻案的可能。”
秦知夷安慰道,“好在最介怀科考一事的蔺老爷已经去世,如今你大伯当家,参加丧礼都送了车马仆人来接送,看起来不像是会为难人的。”
蔺九均想起这几日的丧礼上听到的那些冷嘲热讽之言,他收敛心绪,低低应道,“嗯。”
空气中飘散着微微湿气掺着发粉的香味,蔺九均猜测她刚洗过发。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方盒,几经犹豫,还是递了出去,说道,“听闻女子都爱用桂花油养发,姑娘刚洗了发,现在用正好。”
秦知夷有些惊讶,接了过来,启开嗅了嗅,说道,“还挺香的,怎么突然想到给我这个?”
蔺九均转脸轻咳了一声,“回来的路上正巧听到杂货铺在吆喝。”
秦知夷抬眼看着他,眯了眯眼,疑惑道,“对啊,听见杂货铺的吆喝怎么就想到要给我买呢?”
之前叫他做几道好吃的菜他都不乐意,如今没什么银钱了,买起东西来倒是随性得很。
蔺九均眼睫忽闪,回道,“多谢姑娘为在下请来了大夫,这点小东西不算什么,待日后赚了钱,再给姑娘更好的。”
秦知夷闻言又打量起桂花油来,说道,“可惜我不大会用这东西,从前都是侍女替我抹这个。”
她如今能够顺顺当当地洗发洗澡就十分不容易了。
蔺九均斟酌了片刻,开口道,“若是姑娘不介意,在下可、可替姑娘抹。”
秦知夷讶然,伸手将小方盒递回,言道,“你会抹?”
蔺九均接过桂花油,说道,“从前见柳姨洗完发后,抹过这样的东西,应当不难。”
夏风温凉,吹起藤架下几条藤蔓叶子簌簌地响。
院子里,草叶香气和着桂花油的味道缠惹着发丝,散散离离。
第19章 食肆
很快,开铺子的事情就操办起来了。
先前墙角的那笔银钱拿出去一半付了诊金,蔺九均就将手中能凑的所有余钱都用来置办食肆了。
那间商铺,有地有楼,楼有两层。原先一直荒置,只需打扫清理一番,再添些开食肆用的一应桌凳、锅碗瓢盆。
食肆一楼的后院里,有一间厨房和一间放置杂物的屋子,蔺九均将放杂物的屋子改成了住人的屋,请了一个厨子、一个打杂小二,都是找了需要包吃住的,也可省些工钱。
食肆一楼用来待客,二楼有几间多余的房间,倒是可以用来外住,只是已没有了多余银钱招人手,店里就暂时只做饭食生意,不做住店生意。
这么置办下来,也忙了有大半个月。铺子在嘉平县,住在溪水村不好照顾生意,秦知夷和蔺九均就搬去县里食肆二楼住了。
大暑将至,炊记食肆就这么朴素简陋地开张了。
因着地段一般,又是个新店,刚开头的生意并不好。
嘉平县是一座临江之城,开食肆、酒楼的都想离码头近,因而离码头近的,不止炊记食肆一家,都是一些做老了做久了的大店。
本地的脚夫、船夫们都是就近寻熟悉的店用饭,也不会特意跑远了找一家新店去吃。
这日晌午,店里松松散散地坐着几个食客。
蔺九均眼疾不便,新店不忙,秦知夷偶尔会代劳收银钱的事。
她此刻正坐在柜台后,托着腮,百无聊赖地听着食客们的西拉东扯。
这几位食客聊得多是哪个老爷又娶小妾,哪个公子又招猫逗狗,哪家妇人的辛秘私闻。
听来不真,添油加醋的,倒有八九分假。
食客甲忽而谈及溪水村边上那个镇子的事,“你们说这春宵院的赵妈妈同衙门里是不是有什么亲?京里的军爷刚走,她就被放出来了。”
食客丙说道,“有没有亲要什么紧,她也没那个福分消受,刚出来没多久就被发现死在院里了。”
食客甲饮了一口酒叹道,“所言极是,不过这春宵院嘛,倒是又开张了,听说管事的是个新面孔,诸位可去瞧过没有?”
食客乙调笑道,“怎么?县里的天香楼不够你逛的,跑那远就为了逛个青楼?”
食客甲未言语,食客丙先说起了食客乙,“你这被家里那位哄得耳根子软的家伙,好意思说人家的风流快活。”
食客乙赧然一笑,举杯自罚了杯酒。
炊记食肆的酒是沽酒,味道不算差,几人酒过三巡,喝得尽兴。
正逢颍州处于多事之秋,食客甲又说起青州战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