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了清冷书生后(6)+番外
秦知夷听了这话,皱了皱眉,未搭理,只一字一顿的开始读信。
信不长,都是写的家长里短,只有末尾的话重要些,“写此信时,人在儋州,已要上船,不日便归。”
葛大娘转头就被信的内容吸引,听了这信末的话,又焦急起来,“哎呀,这不日、不日的,究竟是什么时候才到!”
秦知夷看了信的落款,言道,“这信是两个月前写的,儋州坐船,月余便能到颍州,想来中间是停泊了几个县镇,但再如何,除夕前应当是能到的。”
“那便好呀!”葛大娘得了个准信,又喜笑颜开起来,“宋姑娘你今年几岁了,可曾婚配,来寻均哥儿是做什么的?”
葛大娘这么一问,秦知夷觉得着实冒犯,一股脑把信塞了回去,打断葛大娘说话,语气有些生硬,“天冷,大娘早回吧。”
说完,秦知夷便扭头进了灶房。
葛大娘也不恼,只当姑娘家害羞内敛,搁后头冲灶房里喊道,“哎、哎,行,均哥儿你先忙着,婶子也先回去了,屋里还有好多事忙呢。”
灶房里传来蔺九均一声不大的回应,“好,婶子慢走。”
蔺九均边将鱼放进水缸,边应着外头葛大娘的话,一回头就看见个灰白色身影进了灶房。
只见那个身影有些埋怨地说道,“原以为你们说完了话,屋里冷得厉害我才出来的。”
蔺九均了然,拿了个干净凳子给她坐着,说道,“灶房生火做饭,比寝屋暖和,姑娘稍坐片刻,在下热个汤就去屋里烧炭。”
他又听着外头,约莫人已经走了,复开口道,“葛大娘人好,就是话多了些,见到生面孔,她难免有些好奇。”
那他还让她去念信!
秦知夷压下心中燥气,暖了暖手,不客气地喊道,“喂,书生,你同葛大娘说,我是你亲戚么?”
蔺九均愣了愣,并不在意她这样随意的称呼,解释道,“如此说可能唐突了姑娘,但村子里人多口杂,说成是亲戚才不会徒增是非。”
秦知夷略一寻思觉得有理,嗯了一声,看着蔺九均身旁水缸里游得欢快的两条鱼,又问道,“冬日里也有这样肥的鱼?”
“是白鱼,葛大娘的儿子葛辛全去溪边捕的。”蔺九均侧了身子去拿汤盅,说道,“今天可做一条来吃,剩下的得留到除夕夜。”
秦知夷眼眸一下亮了,她昨日吃了他做的那道笋煨火肉,现下还意犹未尽,“怎么做?”
“蒸。”
“切成菱状,裹了粉炸有味些。”
“做不来细致的菜,能吃即可。”
……
秦知夷捏着手,心中默念,忍一忍,寄人篱下、寄人篱下。
还得在这住半个月,还要吃他做的饭。
屋里静了半晌,秦知夷突然问道,“葛叔识字么?常年在外,对葛婶可好?”
也许是前头秦知夷并不想与葛大娘多加交谈,眼下却突然关心起来,蔺九均面容露出疑惑。
秦知夷见了蔺九均这副模样,故意说道,“那话本里不都写着,书生都会抛弃糟糠之妻,外出游学会佳人、上京中举尚公主什么的么……”
“葛叔是跑船的,他们夫妻二人皆不识字,信是给了银子请人写的。”蔺九均蹙眉解释回道,“即使是书生,也断不会做出抛弃糟糠之妻这等不仁不义之事。”
先头被他呛声,秦知夷这才故意挑头说起书生话本的事。
听着蔺九均一板一眼地为书生正名,秦知夷托着下巴,看着灶下火苗一跃一跃的,她唇角微勾,“哦……”
溪水村近几日都在下雪,农户都不大出门走动。是以这些日子,秦知夷顺顺当当地在蔺九均家住下了。
柳乔总会来北侧屋温书,小姑娘可爱又伶俐,秦知夷与柳乔相处的还算不错。
二人偶尔会一起玩闹,院里一块堆个雪人、拿个壶和石子当投壶玩之类的。
在秦知夷闲得无聊的时候也会教教柳乔念书。
日子过得还算平安,不知不觉间,腊月就过倒了底。
秦知夷一想到竟在这家农户屋里安安稳稳住了快小半月,就深深佩服起自己。
不过也是多亏了蔺九均做饭好吃,每当秦知夷对床铺、屋子、炭火、洗澡等等稍有怨气的时候,吃到了那口热汤食,她就觉得还能再多忍耐几日。
眼见就要除夕,过了除夕便能去驿站寄信。
回青州的日子越来越近,秦知夷心中也雀跃起来,觉得这些日子吃过的苦也不算什么了。
这夜是除夕,临近晚上用饭时,柳阙问秦知夷,是否同他们一起吃年夜饭。
秦知夷住在这儿的小半月都是单独一个屋用饭的,想到快要走了,她就欣然答应了。
夜幕将至,已经有年夜饭做得早的人家放起了爆竹。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不断响起,从村头到村尾、从溪水村到对岸的谷梁村,接二连三,时有稍息。
万家灯火、辞旧迎新。
西侧屋里有个稍大的桌,容得下四五个人。
菜色不是什么满汉全席,普通的三菜一汤。
但是有鱼有肉,好意头满满。
柳阙还另做了一碟栗糕,热了一小壶酒酿,放了一盘压岁果子。
白鱼用酒蒸煮的,肉质细腻,鲜而不腥;炉焙鸡,小火焙干,加了酒醋汁,颜色金黄,吃起来酥烂。
炒三笋,即各类笋清炒;台菜汤,台菜心最糯,剥了外皮炒的,放了蘑菇、新笋作汤,着实清淡好喝。
秦知夷虽吃过许多珍馐美味,却觉得这小半月在草屋里吃的不比从前吃的差,有股烟火人家的菜食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