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了清冷书生后(60)+番外
这日,雪后初晴,陈容鸢去了一趟王府,秦知夷近日不思饮食,时莲使唤人过来请她给秦知夷看看。
花间阁内,陈容鸢给秦知夷把了脉,默然道,“我拟个方子出来,你近日吃些药膳吧。”
秦知夷收回了手,说道,“好,也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拘着你来陪我解闷罢了。”
陈容鸢背着身子去桌案上拟方子,说道,“那你不如去我那走走,兴许还好得快。”
秦知夷黯淡地垂着眼,未接话。
这两月要待嫁,王府的门她是半步也出不去。
陈容鸢也约莫猜着秦知夷的身不由己,她突然说道,“几日前,我收到若云从颍州寄来的信了。”
秦知夷这才脸上渐明朗起来,“她倒比我们快活,信里说什么了?”
王若云的信里写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陈容鸢转过身来,看着秦知夷,犹豫道,“炊记食肆半月前经历一场大火,尽烧毁了。”
秦知夷顿时惊愕地抬头说道,“什么!?”
陈容鸢说道,“若云说,食肆里的雇工们都提前放了年节的假,但他还住在食肆里。那场火只有他一人罹难,火烧得尸首都寻不到了。”
话音一落,屋里瞬间一片死寂。
这个他说的谁,不言而喻。
这夜就是除夕了,宫里要设宴,传了旨意来,秦知夷是要赴宴的。
时莲在帮秦知夷穿着繁复的衣衫,自从出了云棠那件事,秦知夷只信任母亲身边的人了。
这样喜庆浮华的日子,秦知夷却一直想着另一件事。
她开口问道,“时莲,我记得母亲当年来京城时,身边带了一队侍卫,可还在府上?”
时莲顿了顿,回道,“都还在,不过他们是以侍卫身份保护姑娘周全的死士。”
时莲还是喜欢唤姜妩为姑娘。
秦知夷默了默,说道,“找几个伶俐的,人不要太多,悄悄去一趟颍州嘉平县。”
陈容鸢白日同她说的话,让她心惊不已。
她必须要派人亲自去颍州一趟,不然她始终难以相信蔺九均是真的遇难了。
过了除夕就是新年了。
京城的冬季漫长而沉寂,即使开春化雪,也还是那么冰冷、肃穆。
正月十五,建安城内,皇帝收到一封来自青州的信。
是淮南王已停战,在青州建国,称姜,为了联结新国和大夏国的友谊,向大夏朝皇帝上了这封奏表。
朝中一时掀起轩然大波,大臣们吵吵闹闹好几日,也没有个下文。
谢太后从收到信后,脸色就没好过。
皇帝却不为所动般,每日倒还乐意与大臣们辩上一辩。
令所有朝臣和谢太后意外的是,皇帝竟然亲笔书写了一封回信,信中表达了对姜国建国之喜,还期盼两国交好。
谢太后知道后,震怒非常,在堂上直接怒斥皇帝回贺之事。
皇帝却言,信早已送往青州,此法能消兵戈,平山河之乱。
公主府内,时莲为秦知夷端上一杯暖茶,细道今日朝会之事后,又言,“太后和陛下如今势如水火。”
秦知夷说道,“当初青州起兵,太后未禀明就让谢家出兵,打了陛下一个措手不及,陛下可是记恨。如今青州自立建国,如此好机会不出一兵一卒便能消除兵戈,还能尽全力和萧谢宋三家斗,陛下自然求之不得。至于姜国,日后若想要,再打回来也不急。”
时莲笑了笑,说道,“殿下见微知著。”
秦知夷未言语,只喝着暖茶。
时莲想着晨间收到的消息,说道,“殿下,前日颍州来了信,说是那处铺子已尽烧毁了,未曾寻到尸……那人,他们搜了烧毁的铺子,翻出来几叠金块来,想来当日火势极猛。”
秦知夷登时站起来,“当真么?”
那匣金子,是她走之前压在和离书上的。
秦知夷指尖微动,而后她垂了手,无力地虚空握了握。
日光再照在她的面容上时,已不见其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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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建安城内,今日是长仪公主出嫁的日子。
越平侯府与公主府一派喜气洋洋。
长街上人如潮涌,蹑踵侧肩、掎裳连襼。
大都是为了沾沾喜气,看公主下嫁萧家,看那十里红妆,看那萧将军一袭红袍骑着高头宝马走过长街。
八抬的火红花轿,大红彩绸的轿帷、轿帘上都是浮金彩绣的红双喜与吉祥如意的图样交错相映。
日头下,镶金的宝塔顶被照耀出闪烁的金光。
整个轿子都彰显乘轿人的身份之尊贵。
越平侯府门前,萧羿下了马,看着披着流霞红帕的秦知夷出了轿子。
她一身华贵的嫁衣,凤冠霞帔,萧羿不觉有些踌躇难行,那日她说的话,如刀割般扎心。
周围的吹拉弹唱、鸣乐之声随着新娘的出轿又响了起来,吵得人心烦。
秦知夷被扶着进了侯府,跨过火盆,走过中庭。
在周遭人声鼎沸之中,在喜娘的高呼声中,她麻木地走过一个又一个的礼仪,然后到了堂上。
她突然就想起了蔺九均。
他们那时成婚很简陋,没有这么热闹,没有这么多人,只有几个不相熟的人一起吃了桌饭。
头顶的金冠玉钗似千斤重,压得人喘不过气,人们的热闹像这座建安城一样,让人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