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桥(82)
李东拾送去饮料,她也态度很好地对着他,哪怕他后续烦过她多次,她也没对人发过火。
谁对她好,她就会对谁好回去。
对谁都不例外。
梁砚西帮她收拾了李杨明那个人渣,所以她豁出去地替他挡酒。暴雪天封路,他出来帮她找了住处,她就乖乖送上来给亲。
她所有的回应,全是因为他妈的报答!
空气潮湿又阴冷,呼吸刺痛着鼻尖。
梁砚西低头视线落在女孩脸上,又划落在她那双略狭长的杏眼上,瞳仁黝黑,眼底干净得没任何杂质。
一腔怒气的拳头像砸在棉花上,她全然不察。
夜晚,周围放烟花庆祝的人更多了。
每个方向都有好看的烟火炸在高空,那份美丽又像流星划过一样转瞬即逝,乔希眨着眼睛,浓密长直的睫毛轻扇,她忽然主动开口:“梁砚西。”
“新年快乐。”
这个冬天,她又和梁砚西一起过了。
他们之间总像有道剪不开缘,他每次都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毫无疑问和例外。
老城街破破烂烂,北风呼啸,乔希的祝福顺着冬风一起送过来,酥麻了骨骼。
这个潮湿的冬天太冷,而他们之间,总隔着一条细细的长线。
梁砚西从没走进她心里。
像她刚到南浔那会儿,对人态度生冷不接,随时做离开的准备。
到现在,她也是这样。
临近跨年的时间点,他们在深夜里相互对视着,白气在两人之间丝游,冬天冷得要人冻住。
是梁砚西先别开眼。
他的半张脸都藏在路灯的阴影下,神色有些晦暗不明,乔希眼前被他长长的影子掩盖,感受到冷冽的气息带着与生俱来的强势,他说:“乔希,要不要玩游戏?”
“我们再打个赌。”
没问题啊,乔希奉陪。
她想到方才朋友圈里看到洁白一片的雪,京市会下雪,苏黎世也有雪,但南浔没有。
这个春节过得有股生涩的冷,潮湿的气息很重,却没有一片雪花。
只用了片刻时间,她便出口刁难,“我赌这个春节南浔不会下雪。”
她说,“梁砚西,你输掉的话,这个寒假都陪我过吧。”
她用了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去刻意地为难一个人。
当时的乔希没有多想什么。
南浔的冬天太冷了,她就是想找个人,陪陪自己。
因为梁砚西出现了。
所以,她就赖上他。
乔希下半张脸都藏在围巾里面,只露出来一双好看的眼睛眨呀眨,她迟疑了片刻,态度松了点,给他留有一丝余地。
“梁砚西,你还要跟我赌吗?”
冷冽的寒风吹在脸上,已经麻木了五感。
梁砚西垂着眼注视着乔希,凌厉的下颚情绪微微松动,他忽然来了兴致朝她逼近。
“行。”
“但我赢了的话,我要你。”
少年漆黑的眼底还和从前那样自恃,抬着眉骨语气轻佻
,气势却很强,有股势在必得的协迫。
乔希听着他的话怔在原地,扑扇的长睫停止,呼吸在凛冬轻颤了下。
梁砚西全都纳入眼底,他低头靠近,带来一瞬强势的存在感。
像动物原始的轻狂野性和欲。
他轻哂,将那句话一字一字揉开了说,“乔希,我要你做我女朋友。”
不再是那种飘忽不定的,模棱两可的关系,他要一个正大光明。
“赌么?”
他好像是认真的。
寒冬凛冽,乔希在少年炽热的视线里,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反正不管怎样,都是她赢。
梁砚西又开始说些有的没的了。
夜色浓稠,尽管到处都很热闹,但整座城市在这一刻下霜,户外异常的冷。
梁砚西说完那句话后就拉着乔希一路去了学校,跨年夜传达室没有门卫守着,那扇铁门很容易推开,校园到处都很清冷。
乔希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他走了一路,跟着他一路抵达学校废弃的仓库。
从前乔希被方敏敏锁在这里,是梁砚西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救她出去,后来乔希报复方敏敏回去,也在这里受过伤。
她对这里没什么好的印象,认清是那条路后就有点抗拒,“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周围的杂草枯死,树叶凋零变得光秃秃,荒芜一片。
梁砚西还拉着她,露出的手心冷冰冰的,失去知觉。
他低头睨了她一眼,锋利的下颚轻扬,“到了你就知道了。”
乔希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脸避着风。
这一块荒废许久,学校一直没有修葺的动作,青石板路上坑坑洼洼的,并不平整。如果是下雨天,一脚踩下去,就会有脏水从凹凸不平的缝隙里溅出来。
但现在是冬天,只有空气里的风是潮的,地面被霜冻得硬邦邦的,霜水降落在表层,路有点滑。
快到破败的教学楼的时候,乔希抬头看了一眼。
视线里烂尾楼不是从前那样的萧条,走廊上被摆了几棵圣诞树,大小不一地摆放在一块,缠绕在树身上的红绸带还被捆了灯链,灯筒一闪一闪地亮着。
乔希看呆了。
废楼的里里外外都被布置了,颜色喜庆,很有过节的氛围,她刚要问梁砚西什么时候布置的时候,身边的少年把她拉到长廊中间又离开。
不知道梁砚西碰到什么东西,寂静的黑夜里有音乐响起。
浪漫又热烈的节奏,混响在这个充满记忆的,被遗弃的地方。
“I have come from somewhere for away(我从很远的地方踏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