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春夜未燃(99)
温燃喝果汁的手微微一顿,眼神颇有几分类似被夸的受宠若惊之感。
庄静娴单手托腮,侧对着她笑道,“你这人啊,太清新了。”
清新到,和她待在一块儿,就会觉得这个污浊的世界都是干净的,明亮的。
而这样珍稀的净化能力。
恰恰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不可能具备的。
奈何这个“真谛”,那时的温燃并不能参透。
她只是隐约觉得,庄静娴在形容她幼稚,单纯,亦或是好骗。
延伸出这些意思,可就不是什么好词了。
温燃下意识用微笑来掩饰这刻的微妙,却不想,庄静娴是真心实意的。
又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庄静娴不紧不慢地说,“我今晚其实有事,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过来吗。”
温燃眉梢微抬,“为什么。”
庄静娴拿起酒杯,和她的橙汁碰了碰,说,“裴玄要我来的。”
“裴玄说,薄祁闻今晚要带女朋友过来,怕你一个人待着尴尬,特意让他叫上我,”她浅酌一口酒,几分羡慕的口吻,“裴玄还说,这还是薄祁闻头一次这么重视一姑娘,可不能亏待了。”
她说完,温燃心头仿佛激起千层浪。
目光情不自禁地朝薄祁闻的方向看去。
只见薄祁闻姿态慵懒地靠坐在卡座里的正中央,长腿交叠,风姿绰约。
修长如白玉伞骨般的长指,夹着根烟,一身漠然高贵的气质,在青雾与昏黄的光线下,五官俊美得不似凡人。
分明是一双薄情的桃花眼。
却在这时,透过青烟白雾,直直朝温燃望来,安抚似的勾唇一笑。
温燃呼吸一窒。
旁边庄静娴打趣儿似的笑说,“真难想象啊,薄祁闻这样的男人,也有炽烈去爱一个人的瞬间。”
第41章 恃宠
那个晚上,温燃承认,她心折了。
心折的原因,不仅是庄静娴那几句话,而是从一开始,她就匍匐在对薄祁闻多年的爱慕里,无人知晓。
这种遥不可及的感情,只要得到一丝回应,就会沉沦到无法自拔。
沉沦的后果,就是越迷恋,就越想占有。
可薄祁闻这样的人,又有谁能真正占有呢?
温燃清醒地为自己的贪婪自嘲,她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又怎么好意思再奢求什么。
同样,她也赞同庄静娴所说。
游走在这些人的情场上,最重要的一条准则,就是活在当下,知好歹,懂进退。
所以,即便温燃不喜欢这种纸醉金迷的场合,也还是努力融入其中,忘掉自己。
总归她没有叫薄祁闻扫兴。
薄祁闻也没叫让她失望。
那晚他打牌的时候,没再把她当小朋友一样驱离她,而是把她留在身边,叫她陪着。
温燃其实很困了,但还是强撑着眼皮,忍着其他人带来的烟味,结果偷偷打哈欠的时候,被薄祁闻抓了个正着。
薄祁闻闷出一嗓子笑,劝她,“不然你上楼休息。”
温燃简直听不得这话,立马打起精神,表情都严肃了。
薄祁闻瞧着她困红了的眼睛,是真心疼,又有些后悔,好好的夜晚,不和她单独相处,偏要谈什么生意。
但来都来了,让她回去休息,她肯定又不高兴。
异地相处见一面不容易,她假期不多,恐怕没多久又要飞走。
权衡之下,薄祁闻只能把她再揽近一些,趁着打牌的间隙,低声道,“实在困,就靠我肩膀上,再打两圈就结束了。”
这话让旁边人听到,那人打趣地诶呦两声,“我说老薄,我头回发现你这么温柔啊。”
一桌人哈哈笑起来。
把温燃都笑清醒了。
薄祁闻淡勾着嘴角,无甚反应,后来为了让她精神起来,薄祁闻还特意让温燃替他出了几次牌,随
便哪张,都听她的。
“我又不会打牌,你这些牌是做什么的我都不清楚。”
温燃小声说。
薄祁闻不在乎地挑眉,“出就是,输了就当散财。”
这财大气粗的话,也算给了温燃底气,她一时兴起,还真像抽盲盒似的,随便给薄祁闻选了几张。
她选一张,一桌人就满怀期待地等着,见牌落地,笑声沸反盈天,嚷嚷着老薄是真散财啊。
几次下来,温燃彻底不想玩了。
她给薄祁闻输的钱,能抵温素玲养老公寓两三年的费用。
薄祁闻还没恼呢,她自己先吸了口气,满脸的玩不起。
也许人就是一种在新环境中会快速改变自己的生物,温燃语气有种自己都没听过的恃宠而骄,蹙着眉说薄祁闻,我不陪你了,我要上楼睡觉。
薄祁闻那时是真惯着她。
即便她当众驳他的面,也不动气,腔调里带着纵容,“那叫白萍生给你找间最好的套房。”
意识到自己刚刚态度不大好,温燃神情缓和下来。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她不好去哄薄祁闻,只能点头,起身去找白萍生。
白萍生那时正和一女网红打得火热,哪还有功夫顾得上她,温燃只能去找会所里的侍应生,随便选了一间。
是真的太累了。
温燃连衣服都懒得换,就这么蜷缩着躺在床上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半夜。
隔壁间传来隐隐哭声,哭声中夹带着熟悉的三个字。
温燃没卸妆,睁开眼的时候,眼睛干涩得厉害,起身去照镜子的时候,她才听清那三个字,是薄祁闻。
白萍生底子到底是没薄祁闻的厚。
他那私人会馆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差强人意,就连房间隔音效果都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