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年夏(48)
姜守言一直觉得程在野像棵朝气蓬勃的树,散发着野性向上的生命力。现在这股生命力穿透了他,让他在浓烈的余韵里,不受控制地战栗。
房间亮起了灯,床头的小盒已经空了。程在野从后抱着姜守言,一下一下吻着他汗湿的脖颈。
姜守言闭着眼缓了会儿,手指刚抬起来,程在野就握住,拉到唇边了又吻。
“要什么,我给你拿,”他声音还带着没散透的劲,“水还是手机?”
姜守言嗓音还哑着,没什么力气:“烟。”
程在野就把枕头竖起来靠在床头,好让姜守言能靠得更舒服一点。
枕头立起来,底下皱皱巴巴的纸就藏不住了,程在野顿了片刻,视线落在闭着眼靠坐在床头休息的姜守言身上。
他没动那张纸,而是翻身下了床,走出一截距离才说:“你枕头底下有张纸。”
姜守言手指很轻地颤了颤,视线很缓慢地从眼尾扫了过去。
他没动,程在野也没再坐回去,而是在给姜守言点了烟后,直接就近坐到了他旁边。
姜守言平时体温偏凉,在刚刚那几个小时里被程在野依偎热了点,他迟缓地抽着手里那根烟,余光却还是落在那张纸上。
既不想让程在野看到,又自暴自弃地想让程在野看到。
不等他独自纠结出个什么劲,程在野倒先提了。
他拨了拨姜守言落在颈间的头发,有点长了,又低头贴着他后颈的牙印吻了吻。
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爱人,会时刻关注自己伴侣的情况。夜色浓稠如水,他是个莽撞的新人,哪怕再小心翼翼也还是会有手重的时候,他抱歉得吻过姜守言身上泛红的掐痕,抬头却发现姜守言眼里的欢愉荡得更热烈了点。
程在野后知后觉意识到,姜守言好像恋痛。所以他就给的更加慷慨,让他闷哼出声,也让他颤得更加彻底。
程在野叼着牙印厮磨了一阵,姜守言抖着手将烟喂到嘴里。
薄蓝色的雾里,姜守言听见程在野闷声问:“纸上写的是什么?”
姜守言没想好怎么答,但程在野已经给他找好了台阶。
“放在枕头底下的,是写给我的情书么?姜守言。”
姜守言笑了一下:“嗯,写给你的情书。”
程在野从后抱着他,下巴搁在他肩窝,把玩着他空闲的那只手,捏着细长的手指,说:“我不收这么皱巴巴的情书。”
“姜守言,你重新写一张,重新写一张放在我的枕头底下。”
姜守言心头那点纠结完全散了,他偏过头,不用说什么,程在野就知道抬头吻他。
唇舌交错间,程在野尝到到了烟味,又说:“姜守言,你也给我抽一口。”
姜守言手腕搭在床沿,轻轻在垃圾桶上抖了抖烟灰。
“你精力旺盛,不用提神。”
程在野:“这可以当做夸奖么?”
姜守言:“你不要脸。”
程在野好像格外喜欢从姜守言嘴里听到感受,他蹭着姜守言还带着薄汗的脸颊,问:“舒坦么,姜守言,舒坦么?”
姜守言倚靠在他宽厚的胸膛,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才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程在野低头亲了亲他耳廓上的牙印,姜守言嫌痒,往旁边躲了躲,程在野就扣住他脖颈吻他。
事后的温存格外带瘾,连空气都黏着温馨的味道。
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震了好几下,姜守言手指抵着程在野胸膛,眼里带了点透不过气的水光。
“帮我递一下手机。”
程在野偏头给他拿了过来。
姜守言其实有点困惑,他朋友不多,这个点谁会找他?
他脑子被吻的发懵,也没想着要避开程在野,就那么顺着消息点进微信,直到看到和祁舟的对话框,他才突然怔了怔。
一条心科的推文,一条睡了,明明之前还觉得维持了某种奇妙平衡的聊天记录,在身后程在野的注视里好像变得格外奇怪。
姜守言心口突然有些发沉,他开口解释道:“祁舟是我的朋友,是个医生,他们院有转发和浏览的考核,每次不达标了,他就转给我让我刷个量。”
姜守言边说边飞快瞥了眼消息,想尽快回复完把手机关掉。
已经过了他每晚报备的时间,祁舟接连扣了好几个问号过来,姜守言飞快打字道:刚刚有事。
然后摁灭屏幕,随手把手机扔到了床头。
空气沉寂,姜守言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心跳得有点发慌,他说不清楚这阵慌乱从何而来,只是低头看着程在野搭在自己腹前的手。
程在野手掌很大,手背上有几条凸起的筋,肤色要比姜守言深几个度,姜守言轻轻拨了拨他的手背。
程在野反手抓住他作乱的手指,捞进掌心摩挲了阵,带着点醋劲说:“你每天都和他说睡了,和我说晚安都没说的这么勤快。”
姜守言突然就松了口气:“他有男朋友了,从大学就在谈,现在都好多年了。”
但每天和人说睡了确实有点不对劲。
姜守言想了会儿又解释道:“我一个人出国他有点不放心,国内经常会刷到某某在国外失踪的短视屏,所以他让我每天给他通个信,怕我遇到危险。”
程在野蹭了蹭他的头发说:“葡萄牙治安还好,不去太偏的地方,很少会被偷东西。”
姜守言接着他的话题往下说:“那你被偷过吗?”
“偷过啊,”程在野笑着说,“刚出去玩的时候不懂事,什么好东西都往身上带,后来长教训了,什么显穷就穿什么,手机从来不敢放包里,时时刻刻攥在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