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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听旧时雨(39)

作者: 屿岚烟 阅读记录

顾子言不动声色扯了下唇:“岳母大人唤我子言即可。”

岑听南看怪物似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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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膳后,宋珏便催小两口回相府。岑听南只道去书房放了信就回。

家中书房虽然是摆设,但爹爹往来的信件倒是都只存在一处的,正好借着机会再去查探一番,有没有什么变故。

谁料顾砚时却跟魔怔了似的不肯走,非要跟着她一道去。

岑听南抵着门,努力掀着眼皮看他:“我爹爹的书房,你一个外人进来做什么?”

顾砚时欺身向前,盯着她的眼睛,眼里的恶劣意味都要溢出来:“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你说我是外人?”

“谁教你这样言语的?”顾砚时一字一句,听不出情绪。

岑听南嗤了一声:“你现在连装都不装了?”

顾砚时弯下腰,俯首在岑听南耳边:“夫妻本是同林鸟,如今你我

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装得了一时,装不过一世。夫人这样聪慧,我还是……趁早坦白的好。”

他鼻尖喷薄出的热气实在灼人,烫得岑听南将头偏了过去,不自觉嘤咛出声。

顾砚时黑白分明的眸子瞬时黯了黯,掐着岑听南的腰,便将她带开,一跻身,进了书房。

满屋子的兵书,都是反复翻看注脚的痕迹。

其余经史子集各类策论却是一动不动,只做摆设。

顾砚时略略翻过,心下已有了数。

回过身,却见到小姑娘顶着一张绯红脸颊,站在满室翻开的雪白书籍中,怒视他:“将我父亲书房弄得这样乱!你赶紧给我回府!”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微微挺起的胸脯鼓鼓胀胀颤颤巍巍,在烛火的昏暗光线下,折射出隐秘而诱人的滋味来。

……就像是引着顾砚时上前,翻看个究竟。

顾砚时喉头滚动,眼底一片暗色翻涌。

他拉住转身欲走的岑听南,慢条斯理开口:“翻乱了别人的东西,要物归原位才好。将军没教过你,我来教你。”

岑听南不可置信:“都是你弄乱的!你让我整理?!你要不要脸!”

顾砚时垂首,从嗓子里低低溢出一声笑:“我的书房,可是被你翻了个底朝天,我还没同你这不守规矩的小毛贼清算呢。”

“我瞧岳父大人的书房里,还有戒尺。”顾砚时话里隐含着的兴奋突然破土而出,将他青竹一样的伪装撕了个彻底,他哑着嗓子道,“这戒尺,该不会是夫人小时用惯的吧?”

“正巧,借我。用一用。”

第19章 雪腻书香中(6)二合一

岑听南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登徒子,知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浑话!

她小时是淘了些,那戒尺的确是她的。

可这都要赖岑闻远!他一人出去玩害怕回来被爹爹责骂,总是拉上她做顶锅的,她浑然不觉自己的作用,总被岑闻远一哄就迷迷糊糊跟着去。惹了事回来总是岑闻远被罚跪,她因落过水身体弱,爹娘没办法,只能寻来戒尺,让她不痒不疼挨上几个掌心。

因着爹爹娘亲心疼她,至多象征性地打几下,面子上过得去就算了。岑闻远可是要结结实实被藤条揍得满屋子乱嚎爹爹娘亲偏心的。

她不疼,却可以伸出微微泛红的手掌心,装出委委屈屈的样子递到娘亲面前,嘴角一撇眼角眉梢一耷拉直接哭出声来,惹得爹娘都扔了藤条来哄她。

久而久之,岑听南便渐渐得了滋味。

爹娘的关注都在她身上,什么岑闻远,只能站在一旁揉屁股,再探头来鄙夷她“小丫头这就哭啦?真不禁揍”。

这样养起来的岑听南愈发不知天高地厚。

但后来懂事些后,许多在外头惹的事,其实都是她故意为之,为的不过是得一得爹爹娘亲的责罚和事后的关注。

只有同岑闻远一道被责罚时,她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和岑闻远一样,都是爹爹娘亲的女儿。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爹娘待她也同样用心,同样希冀着她成材。

……可话说回来,那都是幼时不懂事!才会用这样笨拙的方式来博取关注。

如今她都嫁人了!早就不需要别人再来训斥管教她了!

谁料此刻她的新婚夫君却握着戒尺,背着烛光站在她的面前,克制而低沉地对她说道:“娇娇儿真是不听话。”

“该、罚。”

“将手心伸过来。”顾砚时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带着几分喑哑。

岑听南忸怩在原地,一张脸羞得通红,这算什么?

把她当做孩童来管教么?

……好羞耻。

她的身体,却违背她的意愿,先一步腾然升起一股燥热。

她想逃,可顾砚时这样修长高大,所有出去的路尽在他的臂展之内。

岑听南毫不怀疑自己此刻敢过去,便是投怀送抱……会像幼时爹爹待她那样么?被揪住,然后被抱过来,轻轻抽打她的手心,她的……屁股。

岑听南羞得埋下头去,像个真正做错事的孩童,玩着手指不愿看他。

顾砚时低笑声回荡在她的头顶,低低的,有些蛊人。

他道:“知道错了?那我轻一些。抬起头,伸出手来。”

顾砚时又强调一遍,他的声音好似有某种诱人的力量。

那话里藏着隐秘的兴奋甚或是癫狂,冲撞得岑听南目眩头晕,不知今夕何夕地缓缓抬首,看进顾砚时的眼睛。

他的眼珠是琥珀色的。

岑听南在他琥珀色的眼中看见自己,红着脸的自己,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