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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听旧时雨(74)

作者: 屿岚烟 阅读记录

他的唇,贴着她的。

她的眼泪落下来,被他细密地吻干净。

她疯狂地推拒着他,牙齿凶狠地咬他,将他的唇都咬破。

血腥味渗了出来。

混着她眼泪的咸,还有清冷的雪松和缠绵的江南雨。

他抱着她,一下下抚着她的脊骨,在气息交换间含糊地夸她。

“娇娇儿乖。”

“只想着我。”

“只看着我。”

“只听着我。”

“好不好?”

他的进攻一点点弱下来,尾音带着点软,他放开她,半弯着腰看她,眼里的情绪浓重得要弄脏她。

这样问她时,又像带了讨好的意味,垂尾乞怜一般。

可他在祈求什么呢?

在对她做了这样过分的事以后,又来求她的同意。

岑听南闭着眼,任由眼泪冲刷掉自己身上他的气息。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不想再和他有什么别的纠葛了。

第37章 灯火下楼台

荷宴之前又下起了雨。

一连几日,阴阴郁郁不见阳光。

就像岑听南的心情。

顾砚时也很久没回过府,他一直住在宫中,连休沐日也不见人。岑听南倒是暗暗松了口气。

那日后头他到底还是没住下。

在他用那样服软的眼神看着她,却久久得不到她的回答后,岑听南一点点看着他的眼睛又彻底恢复了疏离与冷漠。

像初见那日。

全然看陌生人的神色。

明明他们才做了这样亲密的事,那样狭窄的空间里,她攀着他,他们交换气息,吻得浑身都酥麻,岑听南觉得那一瞬间简直可以用相濡以沫来形容。

可不过隔日,两个人就成了这样陌生的存在,比昨日更远。

她有些难过。心里也酸酸涩涩地疼起来。

几个丫鬟跟着孙嬷嬷里里外外的忙,平安被他留在府中替她张罗这个荷宴。明明是她想办的宴会,可她却成了府里最闲的人似的,从这场盛大的热闹里抽空了出来。

旁观人一样看着别人的热闹,心里也空落落的。

她想,顾砚时心里大抵也是不好过的。听说他在朝上同大理寺卿大吵一场,抖落了许多证据,更指着郁文柏的鼻骂他手段诡谲,目无纪法,滥用私刑。

他说郁文柏是个没有人性的,不配坐镇大理寺。

岑听南想若他不是心情不好,何至于这样。

从未听过他这样针尖对麦芒似的为难过谁。

除了对她。

那日朝上李璟湛听后也大为震怒,将

折子径直摔到了郁文柏的脸上,那张桃花一样俊美的脸,额头上渗出血迹来,瞧着妖艳极了。

这话,还是回将军府后,宋珏学给岑听南听的。

岑听南走了好一会神儿,才在宋珏的絮絮叨叨中渐渐回过神来,她望着手中茶杯扯出个淡笑:“这又是从哪儿听来的,绘声绘色的,像是谁躲在大殿之上,亲眼见着了似的。”

“这你就别管了,无风不起浪。好歹,你相公的名声算是洗刷清白了,如今街头巷尾,连卖枣糕的小女郎都知道,从前那些滥用私刑的事,都是左相替那郁文柏背了黑锅。”宋珏翻着话本子,松了口气,“你说说,这日子一天天,比话本还精彩。什么人同顾砚时那么深的仇怨呢,将这种事栽在他身上,叫我平白替你担心一场。”

其实这些流言,倒也不算完全冤了他,岑听南在心头默默补了句。

宋珏拿出封信:“你爹爹阿兄寄信回来了,这封是问候你的。若不是顾砚时把这事澄清了,今次寄过去的信,我定得问你爹能不能回京一趟了。”

“爹爹打着仗呢,哪能擅自回京,这可是杀头的罪。”岑听南闻言失笑,随手接过信拆开。岑闻远斗大的丑字儿便蹦到了眼睛里,带着北边的肃杀和辽阔气息,猝不及防撞得岑听南心头一个趔趄。信里提到北方有的许多事物,岑闻远跟她说起北边的雪,北边粗犷的风和有趣的人。还说北方的姑娘一个晒一个的豪爽,他早晚要给岑听南带个泼辣的嫂子回来,镇得岑听南不敢乱来才是。

岑闻远絮絮叨叨写了很多,却对打仗的苦只字未提。

他们总是这样,一贯怕她担心,只想将最好的给她看。

所以才会将前世的她养得这样愚钝吧。

宋珏见她神色知她又怅惘起来,故作不满接道:“杀头又怎么了,顾砚时若真是那种人,当真敢在府内乱来或是欺辱到你头上,你爹拼着杀头,也要回来先把顾砚时的头带走才是。”

岑听南捧着信吃吃笑了一会儿,半晌才软着嗓道:“放心吧娘,我们好着呢。”

至多不过两年,等爹爹得胜回朝,过了那个死劫,她和顾砚时也就自自然然散了。

届时一家四口,也许加上一个北方的嫂子,去北方,去更南边,过上些家长里短的简单日子。爹爹娘亲吵吵闹闹,阿兄阿嫂再生个或顽皮或懂事的小豆丁。至于她?没准儿会当一个持着剑满江湖走的女侠呢?

怎么不算好呢?简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母女两个细细说过许多体己话后,宋珏又问起荷宴的事操持得如何。

岑听南叹了口气:“我都想取消了。时机不大合适。”

荷宴原本定在七月中,因着夏汛的消息,一推再推,一直改到了七月末。用孙嬷嬷的话来说,再晚荷花都要谢了,都可以直接开成藕宴了。

岑听南也不愿大伙的心思白费,但受灾的人群还在逐渐扩大,这时节来办宴,她心里总有些不顾流民死活的难受。

何况这段时间里上京城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