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 正是参加县试的好年纪。
林渔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并且早早的清点人手,派人送他去临州参加县试。
父子俩的户籍落到临州, 但这六年一直生活在镇江, 只有逢年过节会特意去扫墓祭祀。
以前都是林渔带着孩子一块儿回去, 这一次,林珏却需要自己上路。
因为这一次的考绩中, 林渔终于靠着出色的政绩, 拿到了一个上上。
调令已经下来,他即将前往青州,当一个正六品的通判。
知县到通判隔着两级,这次的调令可算十分优待,但催得也急, 林渔交接后就得立刻赶往青州, 根本没时间陪孩子回乡赴考。
十三岁的孩子独自回乡备考, 林渔心底总是不放心, 连着几日都在叮嘱。
反倒是林珏小大人似得,反过来安慰:“爹, 别担心,临州我熟悉,而且身边还带着人,不会有事儿的。”
“倒是你此去青州, 人生地不熟,一上任就是通判, 还得小心行事。”
林渔听得哭笑不得:“你倒是担心起我来。”
临了又嘱咐:“等成绩出来就直接去青州,不用再来镇江,这边的东西我都会一块儿带走。”
“知道啦, 您都说了三遍了。”
林珏无奈,脸上却没有不耐烦,反倒是很享受这份唠叨。
一月底,父子俩头一次分离。
林珏坐船前往临州参加县试。
林渔包袱款款,带着家当前往青州赴任。
镇江到临川不远,走水路当天就能到,只是往年都是父子俩一起走,在船上还能说说笑笑,时间并不难熬。
这会儿只有林珏一个人,他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就拉着两个随从说话。
“也不知道爹到了青州没有。”
“老爷比少爷晚一些出发,镇江距离青州更远,想必还未到。”
林珏瞥了他一眼,又叹气:“那他肯定也在想我。”
“那是自然,老爷不放心少爷,肯定是时时刻刻都惦记着。”
林珏这才高兴了一些。
船上的风景大同小异,他看了一会儿就厌烦了,翻了几页书又静不下心来。
随从一看,索性拿出一壶茶,一叠点心。
“老爷说您在船上不必一直看书,不然容易眼晕,不如喝点茶吃些点心,很快就到了。”
林珏一看,就知道肯定是爹爹准备的。
“好吃。”他最喜欢镇江的桂花糕,松软可口。
吃了几口,又有些感慨:“等到了青州,恐怕就吃不到这么地道的桂花糕了。”
“这有什么,到时候派人来买就是。”随从笑道。
林珏心想那怎么能一样,平日里爹爹牵着他的手逛街,停下来为他买的桂花糕,恐怕再也不会有的。
不过转念一想,没有桂花糕,肯定会有别的什么糕,也是一样。
在船上的时候,林珏还有几分孩子气。
等踏足临州的地界,林珏立刻将这些孩子气都收起来,变成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随从在码头租了车,装着行李往城里头走,父子俩早就将当初的小院子买下来,倒是不怕没有落脚的地方。
“等等,先去祭拜一下娘再进城。”
随从自然答应。
林母的坟头干干净净,一看就是有人常年照看的。
林珏每次来都会有说不完的话,最后都是以一句:“娘,请你放心,爹爹把我照顾的很好。”
作为结束。
这么一耽搁,一行人入城的时间就晚了些。
到了城门口得查看路引,缴纳入城费。
守城门的见他们驾着车,原本要仔细搜查,一看路引就满脸笑容,客客气气的放行,连入城费都说不要了。
林珏不免皱眉,还是让随从将入城费给了,他可不想在这样的地方落人把柄。
等回到老宅,林珏忍不住说了句:“竟然还要缴纳入城费,比镇江差远了。”
随从笑道:“可不是,林大人鼓励买卖,除了商队,普通人进城都不需要缴纳费用,对老百姓而言实在是好事儿。”
林珏有些小骄傲。
他比随从知道的更多。
每年县城都是要往上面缴纳税赋的,入城费也是较为常见的税收之一,是当地父母官能自行裁量的范围。
林渔之所以能废除这项
税收,是因为镇江连着几年的收成都很不错,其余的税赋已经足够。
若非如此,少了这项收入,镇江财政可就困难了。
林珏不说,但林珏骄傲,毕竟镇江税赋富裕,证明林渔这个父母官做得好。
第二天,他还特意去街头巷尾瞧了瞧,越看越觉得临州比镇江差远了。
街道上虽然也热闹,但行人脸上的多是匆匆,笑容也少一些。
尤其是临州城里居然还有贫民窟,他去看了一眼,乞丐不少。
镇江可是少见乞丐,尤其是城里头,但凡勤快些的都能吃饱穿暖。
带着这样的小骄傲,林珏参加了第一场县试。
就如林渔猜测的那样,短短六年的时间过去,华朝的科举制度已经完善起来,光是一个举人,就得先通过县试、府试、院试。
当年的便利已经全部消失,打算走仕途的,一个个都得从头考起。
在镇江的时候,林渔也负责主持每年的县试,所以刘珏对流程十分熟悉。
考卷发下来之前,林珏心底还有略微紧张,等看到考题,他心中一松,觉得自己一定能中。
发奋苦读了六年,林珏对自己很有信心,下笔如有神。
这一幕落到了马有才的眼中。
原本作为知州,如今县试已经不归他管,但这些年来,马有才依旧不放弃培养自己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