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上……”
乾隆抬手打断了王杰接下来的话,拍板道:“就这么定了,由和珅担任办案钦差查办此案,既是拿不出更好的对策来,则无需再多言其它。”
此事便算是就此敲定了。
退朝后,众人脸色各异。
除了吃了一鼻子挂落的王杰之外,脸上最难看的无疑便是金简了。
他近年来在朝中可谓一帆风顺,纵然也有过几次小小波澜,却也都是零零星星,不至于闹到皇上面前来,更遑论是安排不周,让刺客钻了空子,致使圣驾置身险境之中险些铸成滔天大错的失察之罪了!
此等差池,往小了说是办事不力,可若被有心之人放大,却是一桩足以让他丢掉尚书一职的大过错!
虽然皇上今日只是严饬,并未谈及责罚之言,但这并不能代表皇上真的不会怪罪于他。
譬如袁守侗之前于三日之内,奉旨查办了郊外滋事的一伙恶匪,至今皇上也没提如何赏赐。
但皇上向来赏罚分明,想来不是不赏,只是没到时候而已。
罚自然也是一样。
金简越想越觉得不安,刚想着要如何尽量为自己脱罪之时,却见前方有一名小太监迎面行了过来。
小太监在他面前仅三步远处停了下来,而非避让至一侧。
原本正凝神想事的金简抬头望去。
他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小太监来。
无需小太监开口,他已径直说道:“走吧——”
小太监应了声“嗻”,行在前侧方带路。
金简随同这名小太监一路不做停顿地从不常有人走的小径来到了景仁宫中。
“微臣参见娘娘。”
金简来至耳殿与嘉贵妃行礼,直起身来之际,却见一侧的椅上还坐着穿着朝服的十一阿哥永瑆。
“十一阿哥也在。”金简又行了一礼。
“舅舅不必多礼。”永瑆忙起身虚扶,叹了口气说道:“方才在朝上,皇阿玛的话说得未免有些重,让舅舅受屈了。”
“团河行宫之祸本就是微臣办事不得力,皇上所言皆是实情,臣无话可说。”金简道。
“舅舅总是这样地顾全大局。”永瑆又叹了口气。
嘉贵妃已经屏退了殿内伺候着宫女太监,只留了远簪一人在一侧换茶。
“兄长坐下说话吧。”
“谢娘娘。”
见金简落座下来,嘉贵妃适才开口说道:“今日早朝之事我已听永瑆说过了。”
“皇上竟将此案交由了那个和珅来办。”金简开口便道起了此事来:“我本有意举荐几位相熟的大人,怎奈我今日没有说话的机会,皇上又一意孤行,连王杰等人的意见也不肯听取半句。”
嘉贵妃半分不显意外。
反倒问:“兄长可知皇上为何要执意让和珅来办理此案吗?”
金简眉头皱的更深了些。
“皇上在早朝上说看中的乃是和珅的办事能力。”
“这是自然。皇上既将此事交由和珅,便说明对他是极信任的。”嘉贵妃道:“但更重要的还当是,在此案未查清之前,如今几位真正有能力的大臣,包括兄长在内,皇上已然不放心了。”
金简听得一震。
嘉贵妃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让他霎时间清醒了过来。
团河行宫一案怎么看都不简单。
皇上或许不至于怀疑谁,但确实也已经不能再去信任谁了。
故才将此事交给了一个‘局外人’。
“但让和珅来办亦是好事。”嘉贵妃道:“他若能趁早将此案查明,与兄长而言有利无害。”
虽然前世并没有发生这场团河行宫行刺变故。
但此案拖的越久,于金简而言无疑就越是不利。
毕竟失察的责任摆在那里,刺客一日不除,此事就一日无法揭过。
“兄长切记,务必要助和珅一臂之力。”嘉贵妃看着金简,凝声交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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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是第二更,总觉得三更在十二点前发出来有点悬……但答应大家的肯定会做到,即便在十二点后也肯定会写完哒,只是真的不建议大家等啦,太晚了,早点睡吧~(未完待续。)
272 自荐
昨日她命人往和宅送去令牌,冯霁雯却没有动用,而是找去了忠勇公府——
而如今和珅已然开始崭露头角,此次又护驾有功,如若再能将此案办成,被厚赏是必然之事。
不能再拖了,如今她要想尽一切办法将态度不明的和珅拉拢过来。
金简正色应下。
一旁的永瑆却不以为意地摸了摸鼻子。
不就是个擅长拍皇阿玛马屁的小小五品官儿么?
如果没有冯英廉帮衬着,他算个屁啊。
想到这里,永瑆不由地想到了和珅之妻、冯英廉的孙女儿冯霁雯,和金溶月早前跟他借暗卫来调查冯霁雯之事。
他昨日才从暗卫那里得知,金溶月竟是真的在调查冯霁雯。
本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岂料竟是事无巨细地在让人监视着冯霁雯的一举一动。
甚至将冯霁雯从前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都给挖了出来。
金溶月如此‘重视’冯霁雯,可谓令他咋舌。
惊讶之余,又觉得女人间的小心思当真可笑。
他原本以为只有那些俗气的女子们才会如此狭隘并心思阴险地算计他人,没想到金溶月亦如此。
许多东西真的靠近了解之后,还真不如自己起初想象中那般妙不可言。
真是令人倍感失望啊。
……
和珅被钦点为办案钦差的消息比和珅回家的消息早一步传进了冯霁雯耳朵里。
冯霁雯听罢并不是太高兴。
这种不高兴一直持续到和珅回到家中。
和珅哪儿也没去,直接就回了椿院。
而回到椿院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太太可醒了?”
得了丫鬟一句已然醒了,且还用了早饭喝了药之后,脸上这才算是露出了自醒来之后到现在为止的第一缕勉强称得上松缓的神色。
“太太,大爷回来了。”
小仙来至内室轻声禀道。
冯霁雯“嗯”了一声,张口便是:“把大爷的药端过来吧。”
小仙应下,转身去了。
刚撩过帘子走了进来的和珅望着坐在临窗的大椅上抱着净雪的冯霁雯,说道:“我前脚刚进家门,夫人后脚便让人端药来,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啊。”
冯霁雯闻声望去,只见他一身官服未换,神情竟还如平日一般平静适意。
若不是他脸上尚且也有着数道草木的刮痕未消去,她甚至都产生了一种什么都未曾在他身上发生过的错觉。
冯霁雯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情,莫名就皱紧了眉头。
他怎么还有心思同她耍贫嘴?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自清醒之后连话都甚少说的和珅也只有此时在她面前,才提得起精神笑一笑。
原本守在內间的小醒与秦嫫与和珅行礼过后,便一前一后退了出去。
房内除了趴在冯霁雯膝上酣睡的净雪之外,一时之间只剩下了夫妻二人。
和珅来到冯霁雯身侧的椅上坐了下来。
一直没吭声的冯霁雯到底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却不是问他自己最想知道的要紧事——皇上如何会将此案交由了他来查办。
而是问道:“身上的伤……还疼着吧?”
当时在外林中只瞧见他一身血,却来不及去查看都伤在了何处。
和珅闻言唇边的笑意又柔软温和了几分。
“都是些皮外伤而已,早已不疼了。”他还笑微微地说道。
“皮外伤?”
她都听小仙说过了,他身上多是刀剑所伤。
还‘早已’不疼了?
难道他是去年受的伤吗?
偏生他还厚颜无耻地点了头,就跟说得都是真的似得。
冯霁雯想翻个白眼给他看。
“倒是夫人,此次为了我冒了这么大的险,受了这样的苦。”说到这里和珅倒不笑了,神情颇有些冯霁雯从未见过的复杂,沉默了好一会儿,适才又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