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思右想,恼羞成怒,最后不管不顾道:“不行不行,一定是你们太不上进。身为猫妖怎可如此颓唐!我不允许!少废话,快给我操练起来!再不听话,我就要吃猫了,一口一只,嗷呜嗷呜——”
说罢,小小的猫崽儿张开巨盆大口,口如深渊不可见底。
于是,一众吓炸毛的猫妖敢怒不敢言,排排坐地蹲在小楼前的花园里,你喵一句我喵一句,刻苦地钻研起十分不科学的修习法门来。
其中,当属胖橘黄有财最为可怜。
“阿财,你不要喵得那么大声,你都喵错好几句啦,不要把大家喵都带跑偏了!”
群众猫们情绪高涨,你追我赶,丝毫不敢懈怠,一直刻苦学习到月亮升至当空。
正此时,有一颀长的身影乘月而归。
来人正是墨观至。
他靠近了,开锁,推开院门,一脚迈入花园。
恰有一团乌云吞下明月,小径银辉消散,再也看不分明。
墨观至停顿片刻,放缓脚步,小心地摸索前进。
忽地,他心有所感,抬头朝一侧的墙头望去。
朦胧中,似有一双眼睛在凝视着他,在黑夜中煌煌如星。正待细看,却再难寻觅踪迹,如一团黑雾随风消散。
是猫吗?真是一只漂亮的小家伙。
墨观至一面想着,一面拖着疲惫的步伐往小楼慢慢走去。不知为何,穿过花园时,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只是他实在太困,没有精力多作思考。
实在太晚了,等明天睡醒再整理吧。
第二日,是一个难能可贵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砰砰砰——
墨观至是被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吵醒的。
他一个挺身坐起来,这才发现昨夜的自己是和衣躺在沙发上囫囵睡了一觉,身上只盖了件大衣。幸而空调运转正常,气温宜人,他睡得还算舒服。
墨观至起身,揉捏着僵硬的脖颈,趿着拖鞋往门口走去。他将手搭在门把手上。
铜制的门把手光可鉴人,泛着柔和的金属光泽。
一个念头劈啪闪过他的脑海。
他终于想起来有哪里不对劲。
许久不曾住过人的老宅,居然干净得一尘不染,就好像昨夜有人在通宵帮忙大扫除。
想到这里,墨观至竟然还算淡定。也许是脑袋还处于混沌状态,又或许是见过太多堪称离奇的事情,他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害怕反而是好奇。
会是田螺姑娘吗?
莫名地,墨观至对于在毛春的新生活有些期待起来。
第18章 扣分
墨观至踏出房门,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不自觉眯起。
天上有云,云间有河,水如阳光倾泻而下。整座花园像是泡在一碗柔软的温水里。
紫的是肆意泼墨的蓝雪花,红的是跳弗朗明哥的朱瑾,白的是朝荣暮落的木槿。
镂空的红砖墙上爬满了粉色的藤本月季,比春桃还要娇艳几分,朵朵饱满,沉甸甸地压在枝头,像一群叽叽喳喳咬耳朵的小女孩。
还有其他无数不知名的花,许许多多才刚刚冒芽儿的小绿植,五颜六色,花团锦簇,生机盎然。它们与阳光辉映,周身萦绕着迷离的柔光,恍若打了一层无法复刻的梦幻滤镜。它们长得如此姣好,就像是有人精心侍弄刻意为之;然而它们展示的生机又是如此盎然,更像是长在一方随意播散不求回报的自然野地。
我自盛放,无论春冬,无需允许。
真是一个美得令人灵魂震颤的冬日早晨。
墨观至眼睫微颤,掩下琥珀色瞳眸中闪烁的惊艳,心中的怪异之感更甚。不待多想,不知疲倦的咚咚敲门声将他拉回现实。他连忙紧走几步,拉开院门。
门外站着一老一少。
若是巫元此刻在此,定然会一眼发现来访的正是贺老汉和他的孙子贺长生。
墨观至显然认得贺老汉,稍一诧异就笑了起来。
“您怎么过来了?”他这样招呼道,“快进来坐坐。”
贺老汉连连摆手,客气道:“不坐不坐,我给你带了点东西,你拿上就成。”
墨观至又看向那留着细长小辫儿的男孩,说道:“这就是生生吧?小伙子长得很高很精神啊。”
贺长生羞涩地抿唇一笑,尽量不露出有空缺的门牙。
贺老汉拍了拍贺长生的肩膀。
“啊对对,是我孙子生生,你以前没见过吧?生生,快帮你墨哥哥把东西抬进去吧。”
墨观至这才留意到贺老汉脚下已经堆了好几个大蛇皮袋,均塞得鼓鼓囊囊。
小洋楼坐落于半山腰,只有一条石砌的小路能自山脚往上。搬运货物只能靠人力。这么多蛇皮袋,贺老汉和孙儿显然已来回搬运了多趟。
墨观至心有不忍,也未多做推辞,只是主动将蛇皮袋扛进院内,没让祖孙二人再沾手。
贺老汉一边用手掸去衣服上沾上的白灰,一边随着墨观至入内。他憨厚地笑道:“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我想着你才搬过来,家里肯定什么都没准备,就给你带了点今年刚收的粮食瓜果。都是经放的,不用进冰箱。就是这次来得急,东西带的不多。你先吃着,回头我再想办法给你多送几回。你爱吃什么和阿公说……”
贺老汉正絮絮说着,忽地一顿,被眼前所见震撼得连连咋舌,道:“你这院子怎么打理的?真是漂亮啊,冬天了怎么还能开这么多花呢?”
贺老汉看稀罕似的四处转悠,时不时弯腰揪几片叶子看个分明。贺长生像条摇尾巴的小狗似的跟在爷爷后头兜圈,两只眼睛滴溜溜,脸上也满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