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成仙君心上人(316)
还是无法避免提起她,绯夜仙君神色怔忪。
傅潭说俯首,再给绯夜仙君叩头:“对不起,师兄,我必须坦白,您存放在境主那里的记忆,是我打碎的……”
绯夜仙君修为登峰造极后一直停滞,他将有关蔚湘的记忆摘出来,交给无梦之境的境主保管。然而,却被傅潭说和洛与书无意间误入,不得已打碎了。
也就是说,绯夜仙君的记忆,傅潭说都已经看过了。
“你误会了。”绯夜仙君明白他的意思,掌心覆在他脑袋上,轻轻一声叹息,“即便没有男女之情,我与你母亲,也是极好的朋友。”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仰慕,惺惺相惜,不仅仅只有爱情一词可以形容。
饶是绯夜仙君,也依旧不能释怀。
“无罪之巅那一日,是我没能救下她……”
“不,师兄。”傅潭说抬头,神色认真,“那条路是母亲自己选的,如果她想要被救下,想要活下来,她根本不会去无罪之巅……所以,所以您不必愧疚,那又不怪您……”
“不,怪我。”绯夜仙君打断他的话,那些事情过去太久太久了,每每提及,悔恨便涌上心头,心如刀割,他与傅潭说道,“你知道吗,在你出生之前,你的母亲,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
傅潭说一怔,他并不知晓这件事。
“而在她消失之前,她曾与我求救。”
绯夜仙君接着道。
“可是那时我们师兄弟几人进了魔界秘境历练,并没有收到她的求救。待我出来时,已经联系不上她了。”
绯夜仙君定定看着傅潭说,他眉眼融动,傅潭说在他眼底看到深切的悔恨和歉意。
“她从前行事没那么张狂的,她是骄傲,但她不疯不傻,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会给自己留后路的。”绯夜仙君咽下一口气,“可是,自她消失又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她开始寻找为你父亲续命的法子,草芥人命,屡屡触动天谴。身为鬼族,她并不与魔族妖族抱团联盟,反而将其都得罪了个遍。人们都说,她疯魔了。”
傅潭说有所耳闻,母亲手里攥着一个违逆天道,颠覆伦常的秘法,才招致天下人群起攻之。原来那就是长生之法,她费尽心思,搜刮天地珍宝,得罪天下人,是在为他父亲续命。
所以,他在北极蠺母那里听到的是母亲的声音,所以,皇城的九公主照猫画虎,是在模仿他的母亲……
“她一向要强,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怎么会向我求助。”
绯夜仙君痛苦地闭上眼睛。
“她死后的很多年,我都在想,她消失的那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是,她对此避之不提。”
他很难不多想。
“是不是,如果那时的我能及时回应,及时去找她,她就不会……”
“师兄。”傅潭说打断他,于心不忍,“是您钻牛角尖了。”
鬼姬的命运,怎么会因为绯夜仙君错过她的消息而改变呢,不管她经历了什么,往后的种种,皆是她自己的决定,是她自己的选择,自然也要背负相应的因果。
傅潭说坦诚道:“师兄,纵然洗冤台能证明那些人不是我杀的,但我血脉之事,是一定瞒不住的。”
绯夜仙君忍着怒意:“那你还要上洗冤台?”
“可是,我如果不去洗冤台,师兄,你要怎么呢?蓬丘又要怎么办呢?”
傅潭说眉眼认真,今日与绯夜仙君所言,句句出自真心。
“我感念蓬丘与师兄的养育之情,收留之恩,所以这个时候,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份,而给蓬丘招来一丝一毫的祸患。”
仙盟中那些紧咬不放的人,必是受了鹤惊寒提点。他们就是要借着这件事,将蓬丘拖下水,将绯夜仙君拉下神坛。这些,傅潭说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而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傅潭说。
傅潭说指尖攥上绯夜仙君的衣袖,试图与绯夜仙君说明白,讲道理:“只要我还在蓬丘,蓬丘便会蒙上包庇鬼族余孽的罪名----”
“那你便要去送死?”一向温和的绯夜仙君也气红了眼,他又舍不得对傅潭说发脾气,强行压下火气,郁结在心里,“你这是要师兄眼睁睁看你去送死?”
他握紧傅潭说单薄的肩胛,手腕发抖:“鸣玉,即便你不是湘湘的孩子,你与我相处这么多年,你是我看大的,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看你去送死?”
“我若是连你上不上洗冤台都不能决定,本尊这个仙君,不如早日拱手让人罢!”
“师兄。”傅潭说唇边漾起浅薄的微笑,“自我被母亲送到师父灵胤道长身边,我就知道,我这会是隐姓埋名,苟且偷生的一生。那一年师父仙逝,我拿着师父的遗信投奔蓬丘,我以为要寄人篱下,夹起尾巴,才能在这偌大门派留有一席之地,可是师兄,还好师父托付的人是你。”
他努力扬起笑,鼻尖忍不住酸涩。
“师兄,身为鬼姬的孩子,这一辈子都将活在水深火热,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里,我知道的,这也是母亲费尽心思将我送走的原因。所以师兄,被您收留,在蓬丘的这些年,是我最快乐最自在的日子。”
“鸣玉真的很感谢您,师兄。”温热的泪扑簌簌落下,傅潭说伏在地上,跪在他的面前,“养育之恩,庇护之情,鸣玉真的,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