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成仙君心上人(352)
洛与书高高站在岸上,不染纤尘。
“本尊好像从未说过,本尊名唤谢霜辞。”
傅鸣玉咬紧牙齿,看着他冷薄的眉眼。
洛与书也回望着他,不带喜悲。
“是你认错了,本尊承袭绯夜仙君之位,成重安宫之主,担五尊之责,本尊是仙君,却不是辞霜仙君。”
洛与书一字一顿。
“本君尊号无霜,名唤,洛,与,书。”
无霜仙君,洛与书。
他并不是,谢霜辞。
恍若一声惊雷,仿佛唤起什么咒语,一时间,密密麻麻的记忆,排山倒海般涌入脑海。
父亲,母亲,丞相府,他的狐朋狗友……
他没有坠马而亡,他只是坠马断了腿,躺了三个月,那是辞霜仙君在他家小住一段时日离开之时,他如今的记忆便停留在那时候。
可他并没有坠马而死。
他不仅没有死,还有了和辞霜仙君的以后。
“好疼,好疼------”
脑子像是要爆炸了,无数记忆断断续续涌进来,傅鸣玉真的很怕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像摔在地上的西瓜一样来个粉碎。
永远对他笑谢霜辞,永远温文尔雅的谢霜辞,永远包容他顽劣淘气包容他一切的谢霜辞……
傅鸣玉神识混乱,朦胧里看见洛与书的眉眼,他竭力挣脱金线,试图挣扎着奔向洛与书:“仙君?他们没有为难你吧?他们没有欺负你吧?你不要去填山,你不能去填山……”
他泪如雨下:“谢霜辞,你要是敢去填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这辈子,下辈子,我都再也再也不会理你了……”
洛与书心肝微颤,衣袖下的双手已经紧紧攥成拳,强忍着自己不要上前。
即便做过心理准备,但看到傅潭说这张脸,哭得这般肝肠寸断,嘴里却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洛与书的心脏也仿佛被人攥起来一般,压抑地他快要窒息。
傅潭说,你也会这样为我掉眼泪吗。
你也会唤着洛与书,为我歇斯底里,为我肝肠寸断吗。
傅鸣玉动作太大,两位老君不得不加重了手上的力量,那金线似乎要将傅鸣玉生生割开割断。
一位老者开口道:“禀仙君,老身已经探查过了,三魂七魄皆在,并没有任何问题。”
另一位老者也道:“是啊仙君,老身记得傅小友上次误入回魂阵,还是缺少一魂一魄的,现在应当是全部齐整了。”
不枉洛与书上天入地为他收集碎魂碎魄,如今比之前还完整了。
魂魄没有问题,也就是说,眼前之人,也是傅潭说,也是傅鸣玉。
嘶吼半晌靠近洛与书的傅鸣玉却蓦然噤声,仿佛终于想了起来:“不,不对,仙君已经死了,谢霜辞已经死了”
他死死盯着洛与书:“你是谁,你又是谁?为何和仙君如此相似?”
“仙君已经死了……”
洛与书垂眸看着他,攥成拳的指缝里竟缓缓渗出血,但无人在意。他的眼里悲天悯人:“傅鸣玉,你该都记起来了。”
大片大片空白的记忆充裕显现出原本的颜色,宛如闪电一般,闪烁着,破碎着,像一张张破碎的照片。
“仙君早就死了……”
他低声呢喃。
“你不是仙君……”
那一年,腊月寒冬,他在鹅毛大雪里枯坐半日。
寒风冻凝血液,冰雪掩埋肉骨。
衣衫单薄,形销骨立。
那一年,他送走了他的爱人。
他亲手埋葬了他的爱人。
“你不是仙君。”傅鸣玉嘶哑着喉咙笑出声,这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仙君已经死了。”
池水早就将他浑身浸得透湿,他跌坐在池水里,分不清脸上是池水还是泪水。
“是,谢霜辞已经死了,我亲手埋葬了他。”
“可我也死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又醒过来了呢?”
他满脸茫然与无助。
为什么出现在千年之后,为什么出现在这个和他长得一样的人身上?
他是谁呢?这个人,又是谁呢?
“因为,你们是一个人。”洛与书压抑着胸腔的震动与嗡鸣,“你们是同一个人啊,鬼姬和傅相的儿子,傅潭说。”
“傅相短命,鬼姬舍下一切,甘愿化身人妇,来到人间,陪傅相走完百年。他们的孩子也非凡品,为隐瞒身份,鬼姬抽了他的一魂一魄,便成了你,亦如凡人一般,生老病死,陪他们度过百年。”
“你是傅潭说,傅潭说也是你,你们从来都是,一个人啊。”
只是作为主神识,傅潭说却迟迟不肯露面,将自己藏起来了。
洛与书再也忍不住,踏进水里,两手攥紧傅鸣玉肩骨:“傅潭说,你该想起来了,你该醒过来了。”
“傅潭说,你醒过来,看看我。”
他直视傅鸣玉迷茫的眼睛,力气大地要将人生生捏碎,沉闷的疼痛里,傅鸣玉看见他眼里的癫狂和闪烁的水光,听见他压着喉咙振聋发聩近在耳边的声音。
“傅潭说,我知道你不想醒过来,你不想见我,不想理我是不是?”
“傅潭说,你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
他肯定还在生气吧,不然怎么会连道别都没有,以那样决绝的方式永远离开他呢?
“傅潭说,你听着。”他逼近傅鸣玉面门,灼热的呼吸凶狠喷洒,“让你滚出蓬丘是假的,是我气你跟鹤清寒离开,傅潭说,我从来没有一刻,没有一刻不想让你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