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牢(284)

“我晚上就回来了，等我回来再说。”

放下手机程诺狠狠松了口气, 严烁回来了，好像一切都跟着好起来了。

“你们找的陈欢，是不是之前南城开模特公司的那个？”顾逢之坐在沙发上，神情有些凝重地望着程诺。

程诺一愣，他可不指望顾逢之会认识陈欢，毕竟两人有年龄差不说，而且顾逢之是顾三爷打小捧在心上长大的，没道理和陈欢会有交集。

“你认识？”

顾逢之没有回答，只是说道：“那你们没必要找了，她很久以前就死在美国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顾逢之才是最没道理骗他们的，所以她说死了，十有八九陈欢就是真的死了。

之前大家一直猜测陈欢已经死了，但是等真的得到确切消息的时候，反而觉得整件事没有那么真实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李弘林，他很快亲自给顾逢之去了电话，他需要见到真人，亲口听她把这句话说出来。

而且李弘林现在的心里有某种期待在蠢蠢欲动，顾逢之知道陈欢确切的生死，是不是说明她也有可能会知道账本的下落。

因为不知道前因后果，顾逢之并不知道这件事在南城将会引起多么大的风波，只当是帮了李弘林他们个小忙。期间她终于主动和白秋源联系了，大概也是觉得这趟出来的时间实在是有点太长了，还是需要给家里打声招呼的。白秋源没有多问，只说确实和李弘林他们是很好的朋友，让她乖乖的，不要给人添麻烦。

最终是李弘林在会所里包了个房间，美其名曰是给严烁接风洗尘，这才将众人凑齐，连带着姜燃也一并到场了。

当年陈欢偷走账本之后在美国找到了顾三爷寻求庇护，顾逢之那时候大概只有几岁，从小没有母亲的她对这个家里突然多出来的欢姨印象很好。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告诉她，说这个女人将要代替她妈妈，并且很有可能会抢走她的父亲。

这种充满挑拨意味的话，根本就不是被养在温室里的公主所能理解的，后来被顾三爷偶然听到过一次，从此这类传闻便彻底销声匿迹了。就算是后来长大了，顾逢之重新回想起来，也没有觉得陈欢当时和自己的父亲有过什么暧昧的痕迹。

陈欢的形象在顾逢之眼里依然是温温柔柔的，漂漂亮亮的一个阿姨，美好得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算是一定程度上补全了顾逢之母爱的缺失。从她第一次收到情书，第一次来月经，第一次因为成绩被顾三爷责备，全都有陈欢的陪伴。

说这话的时候，顾逢之并不知道陈欢除了是她的欢姨，在眼前的几个人面前又意味着什么。严烁没有说话，只是在听见顾逢之夸陈欢的时候用舌头抵了抵腮帮，眼眶有些泛红。哪怕知道顾逢之没有恶意，知道一个人会有很多面，但他还是不太能够说服自己心平气和地听完这一段。

李弘林左边坐着姜燃，右边坐着严烁，所以从顾逢之开口之前，他就已经密切关注着严烁的状态了。

然而等顾逢之发现陈欢秘密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这个在顾逢之眼里永远精致优雅的女人已经病入膏盲，无力回天了。陈欢的精神疾病是自从来顾家就有的，顾逢之隐约也听人说起过，是她之前的爱人狠狠伤害过她，甚至刚来美国那会儿还掉过一个孩子。

“掉过孩子？”李弘林扭头看了眼程诺，对方也是一脸懵逼，之前陈欢的事情因为不急，所以都是交给程诺在查的，可自始至终他们都从没听说过陈欢怀过孕。

如果她在到顾家之前就怀了孕的话，那么她当初急于摆脱胡成他们也就说得通了，毕竟和这群豺狼虎豹在一起，确实对孩子不是件好事。

只不过现在又有一个问题出来了，“你知道那是谁的孩子吗？”

“当然是陈欢的。”顾逢之用一副惊讶的目光看着问出这个问题的程诺。

“我是说谁是孩子的父亲。”程诺的语气中还有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如果陈欢已经死了，那这个男人很有可能会成为账本的突破口。

谁知顾逢之摇摇头，“那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不过我有时候听她和我父亲聊天，好像是姓邱。”

姓邱，众人第一反应便是邱纹水，因为他也是沙超计划里的一员，算是最有可能让陈欢怀孕的人了。

后来，陈欢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从早期轻微的精神病变成了严重的精神分裂，最终顾三爷不得不让她单独住在一个院子里，顾逢之也被限制靠近她。顾逢之悄悄溜去看她，看见陈欢有时候在院子里抱着洋娃娃散步当自己的孩子还活着，有时院子里明明就她一个人，她却趴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好像在和人吵架。

更多的时候，她还是那个欢姨，安安静静地坐在树下写日记。

后来顾逢之的偷窥行为被顾三爷发现了，破天荒地骂了她一场，之后顾逢之再见陈欢，就是在她死的前一天了。

仿佛以前都是有预兆的，就连自己的父亲，顾逢之都觉得他应该也是事先猜到了什么的。

“你欢姨想见见你，你换身衣服快去，多给她讲讲高兴的事情。”

在那天的院子里，顾逢之头一遭见到了一个与以往完全不同的陈欢，她穿着一条有蓝碎花的嫩黄色无肩裙，裙子甚至是深v的，她夹了卷发，甚至还化了个精致的浓妆。

顾逢之看见这样一个仙女似的人物，甚至不敢靠近，最后还是陈欢对她笑着招了招手。

走到近处，顾逢之才看见她身边放着一个铁桶，里面还在烧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