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归于好(8)+番外
医生提醒他们联系其他家属,“争取见上最后一面。”
于洲绝望地闭上眼,靠在墙边才勉强站稳。
叔叔哽咽,对于洲说:“小洲,得让你奶奶过来,不能瞒着她。”
要是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对老人家也太残忍了。
于洲点了点头,麻木地听着叔叔打电话联系婶婶,让她把奶奶带过来。
于洲的手机快没电了,却有陌生电话不停地拨进来。
同事也发来微信:【小洲,今天怎么还没来上班啊?】
【虽然不知道你和组长到底有什么矛盾,但你还是先把组长从黑名单放出来吧。】
【他一直让我们联系你,通知你回来上班,还说你今天还不来就不用来了。】
于洲看着这些文字眼前发黑,直犯恶心。索性屏蔽消息提示不去看,又将手机通话设置成屏蔽所有陌生号码来电,手机终于安静下来。
上苍眷顾,父亲挺过了第二场手术,回到ICU继续观察。
家属暂时不允许探视,于洲只能在门口守着,叔叔给他买了饭,他吃了两口就冲进厕所吐了。
叔叔拍着他的背,恨铁不成钢道:“小洲!振作点,你爸现在就靠你了。”
于洲撑在洗手池的手攥紧,恍然间意识到,自己没有做小孩的权利了。
他向叔叔道谢,打起精神和叔叔一起安慰崩溃大哭的奶奶。
奶奶年纪大了,即便提前做了心准备,还是没控制住血压,昏了过去。
家里又倒了一个。
母亲是下午到的,于洲在她的怀抱里再度红了眼眶,有好多委屈和难过想倾诉,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也只是红了红眼眶。
他和母亲一块去探视父亲,医生说情况不太好,要在ICU观察几天。
于洲看着父亲躺在那,戴着呼吸面罩,面无血色的模样,不敢想象他遭受着怎样的痛苦。
他别开脸不忍看,在病床边蹲下,隔着手套握住父亲的手,将额头抵在他手边轻轻贴了贴。
求您,醒过来。
探视完父亲,于洲和母亲回到奶奶的病房。
奶奶还没醒,于洲的手机放在她病床边充电。
屏蔽陌生来电和同事消息后,手机安静了许多。但傅敬言的消息仿佛也被屏蔽了一般,没有任何动静。
于洲怀疑自己是不是压根没把对方从黑名单放出来,又检查了一遍设置。
他尝试给对方打电话,无人接听已经变成了无法接通。他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把他拉黑。
母亲见他一直盯着手机,猜到什么,轻声问:“你爸的事,小傅知道吗?”
于洲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倏然红了眼睛。
他摇摇头,点开与傅敬言的聊天界面,一边发送消息,一边说:“我们分手了。”
【我们分手吧。】
加入黑名单——确定。
删除该聊天——确定。
第5章 解释 我并没有撒谎
于洲父亲住的疗养院位于南榕市南郊,依山傍水,环境清幽,离于洲老家明溪村也不远。
疗养院隔壁就是同名私人医院,医疗条件和服务水平都数一数二。
当初于洲的父亲在ICU住了三四天,生命体征稳定下来,却一直没有苏醒。
转到普通病房又住了一个多礼拜,期间做了很多检查,外伤逐渐恢复,可惜人迟迟不醒。
医生让家属做好心准备,病人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恢复意识。
一直在医院住着不是办法,也不方便照顾,于洲听从母亲的建议,将父亲转到了这家疗养院。
于洲和奶奶带着花过来的时候,病房里的电视正在播新闻。
这是于洲特意交待的。
他记得小时候,父亲每天早晨起床就会打开电视,一边听晨间新闻,一边和母亲一起做早餐,再喊他起床。
后来智能手机逐渐代替了电视,但父亲这个习惯一直没有变。
虽然现在父亲还没有苏醒,但于洲还是想为他保留这个习惯,叮嘱护工每天上午打开电视,让父亲听会儿新闻。
护工是个忠厚老实的中年男人,见他们来了,将电视声音调低了一些。
于洲问他:“我爸今天怎么样?”
护工:“早上医生来做了常规检查,没什么异常,就是体重可能又下降了一点。”
于洲怔了下,才发现到父亲的脸颊都开始凹陷了。
印象中父亲个子高,骨架也大,是那种很结实有劲的身材,轻而易举就能将小时候的他举起来。
于洲长大后的身高虽然超过了父亲,但情感上依旧觉得父亲高大伟岸,难以和眼前这个消瘦憔悴的男人对上号。
老太太看着心疼,偏过头偷偷抹泪。
人没醒,不吃不喝,只能用葡萄糖吊着,怎么可能不瘦?
于洲拍拍奶奶的肩,安慰道:“您给爸带的花还没插好呢。”
老太太笑了下,打起精神去插花。
她今天似乎有很多话要对儿子说,絮絮叨叨地讲了许多事。讲从前,也讲现在。
于洲让护工帮忙定了两份饭,吃完饭,见老太太有些犯困了才提出回家。
老太太在车上眯了一会儿,半路醒过来,说要去镇上买点东西。
于洲说:“要买什么您告诉我就行,我先送您回家休息。”
“不碍事,我不困。”奶奶说,“我要去买点菜种或菜苗,你不会挑。”
于洲顿了顿,他确实不会挑。不过他还是劝:“那您别买太多,我们家院子基本都种满了,再多您也忙不过来,别累着自己。”
奶奶却笑着对他说:“忙不过来我就使唤你,你干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