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坟头草(48)
江叙白喝了一口温水,林悦月掏出手机查看备忘录的时间:“两个星期前的星期二。”
江叙白记得陈修远的官方通告时间是星期五……
林悦月反应奇快:“那这样说……他是听见了我们的话,所以才决定复出?!”
这太匪夷所思了,陈修远当年退圈时不温不火,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后来在幕后做出了成绩,很多大导演愿意用他,何必冒这个险呢?
所有人都搞不懂,但是江叙白这样一说,实在是……太巧了。
真的是因为江叙白吗?不好说,也许还有隐情。
江叙白只想缓一缓,没成想外面传来更大的动静,他和林悦月顺势往外走,只见陈修远正被人按在地上打!
“住手!”
对方人多势众,看衣着不是群演,就更不是今天聚会的人了,江叙白一脚踹翻陈修远身上的人,顺手把他捞起来。
陈修远脸上挂了彩,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江叙白挡在他身前,对方手里有武器,他退避着抄起扫帚,三两下放倒那几个人,他们见事不对,转身就要跑。
“林悦月,报警。”
“别!”
陈修远按住他的手腕,摇摇头:“别报警……”
江叙白不理解,也不想尊重,但陈修远坚定地摇头,他只能放那几个人走了,陈修远脸侧还在流血,林悦月给他递上毛巾,这种事情他们不好开口问。
离开人群中心后,他们走到门口,陈修远依旧很沉默。
“到底怎么回事?”江叙白其实没必要问这一句,这是别人的事情。
陈修远已经拦了一辆出租车,他用毛巾捂住了大半张脸,江叙白看不清他的脸。
“别问了。”
江叙白拉住他的手腕,陈修远一时没站稳,被江叙白扯得后倒在他身上,他立刻弹开,和江叙白保持距离。
“下次那群人再找你怎么办?这次有人拦,下次呢?”
“我说了别问了!”
陈修远甩开他的手,上了出租车,扬长而去。
江叙白吹够了冷风,反倒有些不清醒了,林悦月尴尬地看看他,却被一双手搭在肩上。
“啊?!”
她惊叫一声,把身后的林晟也吓了一跳,林晟站到江叙白身边,揉揉耳朵,“你这个助理的分贝好大。”
林悦月知道他们有话要说,转身回避了。
“哎,郁闷呢?”
林晟碰碰江叙白的肩膀,这段时间他们经常约饭,关系比之前更好了,但江叙白从来没有主动向他打探消息。
在他看来,林晟绝对知道很多事情,他贸然开口又会打草惊蛇,上次因为楚云凡插手导致他的线索彻底断了,已经够郁闷了。
谨言慎行,永远不要依赖别人,只有相信自己才能不吃亏。
“嗯,你知道那些人吗?”
“知道啊,他当时跟我,就是因为缺钱,他老子好赌,我给他出主意,一了百了,他狠不下心,那没办法,只能他自己扛了。”
林晟耸耸肩,他人的苦难不过一粒尘埃,比陈修远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比他识相的人也多了去了,反正不是他害的,也不是他受害,没必要同情、共情。
林晟觉得自己够意思了,还清了他的赌债,还给他出主意,只是陈修远拒绝了而已,那可就不怪他了。
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
江叙白没跟他多说,他得回家了,不然楚云凡又要不高兴。
他刚走,林晟笑嘻嘻地掏出手机,将几张照片发给一个陌生号码。
【晟】:哎呀呀,他有这么关心过你吗?
林晟看着消息前面显示已读,抱着手机嘻嘻哈哈地上车,他都能脑补到楚云凡气得要死还要装清高的蠢样。
讨厌的楚云凡压他一头这么多年,终于轮到楚云凡吃瘪了!
林晟丢开手机,爽——!实在是太爽了!
助理看着后排那个人张牙舞爪,满头黑线,抬眼一瞧灯红酒绿,低头一看生无可恋。
“晟哥……你干了什么?”
“哼哼,把江叙白给陈修远出头的照片发给我表哥了。”
助理是个知情人,他跟着林晟很多年了,从上学就是他的小跟班,他不是学习的料,长大之后工作不好找,故而一直帮林晟处理事务,对他家里的事情也很了解……
不过……晟哥也太损了……
“我表哥肯定气得要死,哼哼,死清高,他也有今天——”
林晟抽了一瓶酒,快快乐乐地喝了一大口,实在是痛快了。
助理捏紧了方向盘,小声说道:“晟哥啊……那江叙白怎么办……?”
林晟突然僵硬在后座,垂死病中惊坐起,动作太大,酒泼了满脸。
“我草……”
完了,犯蠢了。
助理深深叹了一口气,在心里给江叙白点上一根蜡烛,为他祈祷。
林晟赶紧跟江叙白打个电话通个气,要他回去小心一点,结果打过去的电话显示:对方已关机,暂时无法接通。
机械女声在车内重复了两遍,助理捂着脑袋,林晟撑着脸颊。
完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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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叙白回家时,没亮灯。
他的心稍微下沉了三分,根据总结出的规律,不开灯,百分之八十是心情不好。
酒精让身心麻木,江叙白今晚钝得很,忙了一整天,看着漆黑的房子,深刻的疲惫和厌倦让他很想逃离。
这样的生活有意思吗?
这个念头反反复复存在二十几年,至今他仍然觉得没意思,真没意思。
江叙白自暴自弃地输入密码,开了门,冷气扑面而来,此时他很希望楚云凡只是太忙了,没来得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