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低调生活小记(10)
李嬷嬷勾着脖子瞧四奶奶那翩翩欲仙的小模样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诶哟,我一见了她呀,心尖子都喜欢得直哆嗦。你说,谁会忍心叫她哭呀。”
刘嬷嬷粗声粗气地说:“那不一定。这世上的美人谁不是九磨十难的?我丑了一辈子,现在才知道丑的好处哩。”
“哎,倒也是......”
*
往南走到一个影壁,雪砚回身望了一眼。
这才瞧清自家院子的全貌。正面五间大屋子,厢房,抱厦,华庭,入目皆壮丽巍峨,雕梁画栋。大雪也盖不住它盛气凌人的华丽。
她真的嫁入了一等一的高门啊。而这个凶霸霸不可一世的丈夫,竟是几代贵勋之家养出的纯正公子爷。
这一多月来,她的心七上八下颠倒了多少次,到这一刻生米真的做成熟饭了。
这一切多不可思议。
娘曾对她说,周家的四个儿子特别争气,各自都挣下了赫赫军功。
尤其这位四爷悍猛得没边。武力、兵法和才智都像天煞星入世,曾谱写出一个“以几百精兵大败蛮夷十万大军”的神话。还有许多吃人的恐怖传说......
如今住的这地方是圣上赏赐的“大将军府”,和东面的“国公府”是打通了的。周家四兄弟已分家了,但是不分府,都和老父亲住一块儿。
这给外人一种印象,周家人的军心凝聚得像铁块似的。
一旦有战事发生,是准备倾巢而出,满门报国的。
雪砚想着想着,心里有点发虚了。
她这个在寂寞的杏花春雨里长大的弱女子,怎么能做这种人家的媳妇儿呢?
她连杀只鸡也不忍心的哎......
雪花儿满天飘飞。
一路的景致都在雪里了,入目皆空明如幻境。只偶尔在白茫茫中窥见一两枝寒梅,或苍松翠柏的一点绿,更有奇绝、丰灵之美。
他背着手走在前面,她捧着礼盒随后。
一路上和许多新婚夫妇一样,谁也不理谁。只是她不小心踩滑一脚,斜斜地栽出去时,他像背后长了眼,转身一个漂亮的“捞月”,就把人稳稳地揽在怀里了。
冷不丁撞进对方的眼睛,彼此都惊心动魄地愣了一会。她想到他这条胳膊在夜里是怎样的霸道,顿时把脸红得剔透了。
他的黑眼睛也起了风。面对眼前的她,看见的却是昨夜的她。耽搁了一会才好像不高兴地说:“走路带好眼睛。”
“哦。”她乖巧地低了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
他皱着眉,酷酷地问:“想说什么?”
她轻叹一声,带点恨悠悠的意思说:“只是一句很甜的话罢了。夫君放心,我不会讲出口的。”
周魁生生噎了半天,冷冷地转身走了。他明白糟了。这家伙胆小如鼠,却又敢于妄为。分明是个活宝没错了......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更新慢的人也不好意思吭声啦,就简单么么一下吧)
第6章
☆恶公公☆
两人刚到半路,斜刺里就跑来个蓝衣小厮。腿脚利索,疾行时如瘦猴一般的快。到了跟前呼他一声:“四爷——!”
“何事?”
“老太爷和国公爷都等急了,让您快些去。”
“人都齐了?”
“是的。”
周魁冷声说知道了,让那人先去。这时,慢慢地回身望住她。雪砚冷不丁心一颤。见他双眸湛黑,无底冰潭似的。下意识就躲了这眼睛。
挣扎一番,才又勉强抬起头来。
少顷,周魁才开口说道:“待会儿无论情况如何,莫在人前哭就是。”
“啊?为何这样说……”
他蠕动嘴唇,没再细说什么。只是眯着眼掸了掸她兜帽上的雪。大手无处可去似的,在她肩上栖止了片刻,便转身去了。
步调仍不慌不忙的。
雪砚愕然片刻,一步一步踩进了他的大脚印里。心里却起狼烟了,黑雾滚滚的。啥个情况呀,见个长辈为何会哭?
胆小如她,立刻有了一种要钻虎穴的感觉了。
不一会儿,来到一个阔大的石阶前。墀后立着一横排的乌头大门。青漆棂木,蟠螭纹刻。枋木上悬一块御赐大匾,写有“元吉院”三个大字。
门边,直挺挺地戳着六名玄衣布甲。见了他,刷的把矛戈一竖行了礼。这一片清秀雪景中,便升起一丝别样的冷峻来了。
雪砚干咽了一下。
羞涩和惧怕把口中水分都烧干了。
绕过影壁,走上一条青石甬道。赫然看见一座拔地而起的轩昂大屋。门前月台上设着五六尺高的青铜大彝。檐下的匾上是绣金的“无咎堂”三个大字。
一眼扫过,堂内陈设贵气逼人。可她不敢细看。只因交椅上已坐满人。更有年轻女眷、孩童围立在两侧,其乐融融地说笑着。
随着他们的现身,笑声就止住了。一致探着脖子往外瞧,找她的脸。
雪砚的小心脏咯噔一下,又咯噔一下。
快蹦到喉咙口了。
做个新娘可真不易啊。出了深闺,上了厅堂。要接受多少次评头论足,打趣逗闹,她的脸皮才能羞出茧子,变成一个老到的妇人?
她竭力地恬淡着,告诉自己要端稳了。派头要对得起“四奶奶”这个名分。
太露怯了人家要笑的.....
裙裾摇曳,莲步轻移。
人一进去,屋里的声气如风过苇荡子,轻“哗”了一下子。有人倒吸了凉气,有人哈了口热气。她这张在自己看来根本没啥稀奇的脸,又美倒了一大片。
对于这屋里的人经历了一场怎样空前绝后的惊艳,雪砚基本是懵懂的。周魁却一清二楚。仙极生艳,天下绝色。——这就是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