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低调生活小记(198)
要去“四天王天”上做个武将。
因为子孙们贤良,行了大布施,他死后没受一点苦。活着时像在戏台上,扮演一个愚忠的臣子。自以为全是真的。一番唱做念打,悲欢离合。
死了一切谢幕,转身即已成空。
后台转个过场,又去下一场戏了。
爹看穿了,雪砚也看穿了。
她一下对所有事轻松起来,感觉人间成了游戏。
之后的日子,她干上了主动找死的营生。一天到晚放飞出去,日行十善也不止。她成了侠客界的头号扛把子。哪儿有不平就往哪儿钻。
单挑最大的海盗军团;铲除烧杀抢掠的山匪;捣毁南烈的罂粟园,拔尽了“相思土”的毒根……她存心地往这些极凶险的地方去。
她成了一个神出鬼没的“无名英雄”,拥抱了不一样的深邃和辽阔。
解救了溺水的孩子;铲除了拐子帮,救出了几百个女子和孩童。教训了毒打妻子的恶棍丈夫。甚至会特意去阻止一个虐小猫的人……
别人在得救那一刻呈现的幸福,是绚丽绝伦的花开。构筑了她生命中的极致美景。相较之下,一个贵妇人坐在华宅中领略到的风光,又算得了什么?
雪砚几乎把天下闲事管尽了。
当然,也去寻过皇帝的晦气。
都没成功就是了。
她没有办法除了这个祸害;他也没法拔了她这根毒刺。
彼此成了对方的顽疾。
因为气运还薄,雪砚的幻身又死过七八次。大多是被皇帝杀死的。
在死亡一事上,她已是老熟客了。
每次幻身被灭后,残缺的症状都不尽相同。
有时,她会瘫痪。有时,感知错乱。
也有一次,发生过局部的失忆,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但是死习惯之后,一次比一次恢复快;也一次比一次强韧。
到最近,只要半天就能痊愈了......
雪砚不禁沾沾自喜,心里有了一个白日梦:如此下去有没可能独辟蹊径,达到“灵魂不灭”呢?永恒地自愈,变强.......
真是十分美好的前景呀。
这让她在找死的路上更加奋进了。
对皇帝来说,比猴子还讨人厌。他大概猜到了捣乱的人是她。一次阴森森地说:“姓莫的可没这本事。哼,你是不是四夫人?”
雪砚不承认,不搭腔,不理会。
闲情逸致一来就跑去行刺,拿他当一个陪练的......
她渐渐领悟,这一切或许是师父安排好的路。否则,凭她老人家的神通,皇帝岂能轻易夺走她的气运呢?
苦难是修行的踏脚石。
既然如此,就让她沐浴死亡的风暴吧。
“疼痛”和“毁灭”成了她吃腻的家常小菜。以前刀砍斧劈的痛感,现在不过像蚊子亲一口。几个月的熔炼下来,再大的创伤她也能不眨眼了.......
每次只要一无我,就能迅速痊愈。
大盈若冲,其用不穷也。
第84章
☆当今之世,舍我其谁☆
渐渐的,日子已从夏转到秋了。
炽热的烈焰烧尽了。一场暴雨浇透了,天空就变得高远了。人间已漫起了一片秋凉。西风一起,萧瑟清寒之意宛如井水,一丝丝地沁入人的肌骨。
一晃眼,竟已是十月底了。
雪砚的肚子已长成了大西瓜。这个属于她和四哥的生命果实随时可能瓜熟蒂落。可是,做爹爹的还远在天边,不曾回来。
这一场困兽的鏖战,好像永远不会结束了似的。
在日夜不歇的拉扯中,他经历过怎样非人的苦楚?雪砚真不敢去想。他的模样变了么,心里可曾有一瞬思念过她呢?
恍惚间,新婚时的恩爱仿佛已有隔世之远,渐渐褪色,成了记忆里的一抹淡痕。再不回来,她都快忘记夫君的模样了。
事实上,雪砚的视线现在已能穿透障眼法阵了。但她并没瞧进去。相思病害久了,就跟自己逆反了。她不敢往里瞧……
不知是否错觉,山顶上空的那团黑云似乎小了许多。七八个月没进食,它渐渐已有了衰微之势。或许再坚持一阵子,四哥的苦日子就熬完了。
等他回来,得知皇帝对周家做了什么,不知会是怎样的心情呢。一想到这个,雪砚的心里也会刮一阵西北风,萧瑟得很。
如今的皇帝彻底逆天,气运浓到了可怖的地步。别人想杀死他根本办不到。就算他自己想死,也难办得很呢。
就算四哥回来,也未必能报得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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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月,皇帝的日子实在太过瘾。
他都快赢麻了。
捷报一个接着一个,每天在大夏的热土激起惊恐和欢呼。胜利的飓风席卷了全天下。
翻开史书,可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伟大的皇帝。
三个月内,率一支铁军直抵边境,开始了一场摧枯拉朽的征战,一路从西向南,打得西齐、南烈等七国皇室下跪称臣,割地求和。
所有冒犯大夏国威的都付出了国土和白银的代价。大夏疆土像发酵的面坨坨,飞快地膨胀着。每一日都在扩张、扩张。
一大圈讨伐下来,仅赔款就得了三千多万两。
他的神勇让全体子民发了疯。
人们没想到,他们的帝王像天神托世。剑锋所指,灰飞烟灭。他缔造的传奇骇人听闻,比大将军更有盖世的风采。
胜利是令人狂热的,迷醉的。世人谁不爱英雄呢?大家爱他爱到痛哭,爱到颤抖了。帝师所过之处,人们激动得窒息晕厥。
谁也不知道陛下的秘密。
他是一只气运的饕餮。一个巨大的人形漩涡,逮住什么都吸。气运如百川归海,向他奔腾汇流。现在,隔着几十丈就能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