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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低调生活小记(51)

作者: 塔隐 阅读记录

“哼,告诉了你这胆小鬼,还不得哆嗦一夜?”周魁睨她片刻,伸手捏了捏她的腮帮子。

“你既然这样说,我更要听了。”

“听了会睡不着,待会儿别逃我这边来。”他乜着她,语气幽幽的。

这话里的阴森一下子把她打发到夜晚的坟地里去了。雪砚怔怔的,颈侧肌肤上出疹子似的隆起了一层。周魁似笑非笑欣赏着她的怂样。

这恶劣的表情严重刺激了雪砚。她一勒腰杆子,嘴硬道:“放心,我就算哆嗦也只在自己被窝里,绝不靠你保佑。”

“真的?”

“当然。”她轻轻地推搡他,“你快说吧。”

“嗯,行吧。”周魁微调坐姿,慢慢说了一件成亲前发生的怪事。

语气慢得抓人,使这房间里充满了鬼里鬼气的氛围。

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那天正好去王家提了亲。回家后,他在东府里和爹闹得很不愉快。一场口角后,独自一人往西府的院子里走。

当时天色一片黑咕隆咚的。

从一条矮树间的甬道穿过去时,忽听身后有人喊:“老虎,老虎——”

雪砚的心一下卡到喉咙口,紧张得眼珠子直打寒噤:“啊,你是不是回头了?”

“嗯,回了。”丈夫不买账地说。

“完蛋,完蛋......”她连说几声完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周魁一撇嘴,拿这家伙没办法地说:“完蛋什么?瞧你这怕死的德性。”

“......四哥,搞不好你的魂已被人拿住了。”

“胡说八道。”他淡淡地赏了她这么一句。

雪砚并不和他争。

她的心脏缩得像小拳头,一下一下地捶在心壁上。——他回头了,这意味着什么?可真说不准。但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绝不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

或许,梦里他那一场“病死”压根儿就不是死于真正的病。

而是死于“喊魂”的一次一次蚕食?想到这里,雪砚从头到脚一阵冰凉。半晌壮起胆问:“那你回头后瞧见了是谁?”

“没瞧见任何人。”

“没有人?”她微微颤一下。

“嗯。身后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他眯了眯眼,神思恍惚了一瞬,“当时我疑心是个幻觉,没往心上去。”

正常人谁会想到“喊魂”这一层呢?现在回想起来,那声音别有一种非人世的空灵感。听上一耳朵就黏在了灵魂里似的。实在古怪得可以。

雪砚觑着他的脸,小心问道:“那......声音像谁?”

周魁犹豫地闪一下眼睛,“哼,说了我怕你这家伙胆子会破个洞。”

“.......该不会像老祖母吧?”她紧盯着他。

“老祖母?”他摇了摇头,皱眉沉吟片刻,“像我死去的娘。”

房间里的空气一哆嗦。

雪砚屏住一口气没动。脑浆里的激流一下一下冲击着她的脑壳子。这真是有生以来听到最简短、又最吓人的鬼故事了。

“像你死去的娘?”

“嗯,只能说似是而非。”他这样措辞道。

雪砚的脸死白。这圣姑可真有阴险的两下子,伪装成别人娘亲的声音。作为孩儿,岂有不回头的道理?

“哎,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周魁无奈地说着,朝她张开怀抱,“过来。”

雪砚摇一摇头,不肯投靠过去。丈夫的魂都可能被人拿住了,还有闲心搂搂抱抱的?这一刻,她什么风花雪月的心思都没了。

脑中紧锣密鼓地计较着厉害,估算着各种可能。

往好处想,四哥的灵魂足够强大,或许还要再喊几次才能彻底拿住他;往最坏处想,现在他的命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捏在那圣姑的手里了。

事情究竟坏到哪个程度,雪砚一点把握都没有。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现在不能打草惊蛇。万一惹毛了暗处那人,很可能会加速她四哥的死亡。这事儿谁也说不定。

她真没想到,自己不过对三嫂的话稍留了一个心眼,竟连藤带瓜地扯出一大堆。倘若一时粗心放了过去,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这幸福的小日子里埋伏着这样的暗箭。

雪砚一阵阵后怕,流了一背心的冷汗。

周魁凝定地打量她,“现在可以说了,你究竟瞒了什么重大的机密?”

她瞅他一眼,囫囵说道:“你下次不管听到什么,绝对不能回头就是了。”

“哼,你还真相信有人能把我的魂儿喊走?”他的嘴角一勾,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天煞地恶的酷劲儿都上了脸。

雪砚望着丈夫不怕死的样子,心想,这种狂人活不长真是一点不冤了他。世事往往就这样,横扫千军万马的强者能在牛屎洼一头栽死。

反倒像她这种惜命怕死的弱鸡,一根弯扁担折不断,能活得长长久久的。

她垂了眼,不嫌危言耸听地说:“我当然信。喊你的人可是摩尼秘教的圣姑,再喊几次啊......”她叹口气,又把不吉利的话咽了下去。

丈夫听得惊雷滚滚,眉间蹙成了一个疙瘩:“你怎么知道的?”

雪砚不言语。若说是梦里知道的,听上去也太玄虚飘渺了。可是,所有蛛丝马迹贯串起来,她已经越来越倾向于相信那场梦了。

周魁的眼睛在妻子脸上找半天,找到一个正确答案:“......又是做梦做到的?”

他倒是绝顶聪明。

雪砚抬起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睛,以柔克刚地望着他,“是的。四哥,你信我不信?”

男人目光深邃地凝视她。对于这家伙的非凡灵性,他这半个月内已充分见识到了。自然不会把她的话当成小孩的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