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低调生活小记(92)
“还真伤了?”皇帝关心地蹙着眉,顿一顿,换一种严父的口吻说,“既然有伤你还逞强跑来做什么......朕瞧一眼。”
周魁:“臣不敢污了皇上的眼。”
“无妨。”
周魁半晌不语,似笑非笑地讽刺道:“看样子皇上还是怀疑微臣在欺君。微臣事先砌了一面豆腐做的墙,再把妻子打得开花,等着皇上来编一个故事。”
“周四星,”皇帝沉下脸,“朕的好意喂狗了是不是,关心臣子的伤也不成了?”
“皇上要看也罢。”他把腰带一抽脱了官服,又把中衣一扒,爽爽快快将一身狰狞的伤暴露出来。
皇帝倒吸一口凉气,惊得半晌无语。
心说:“哎,原来真的是朕想得太多了......”
周魁这官服一脱下就不肯穿了,干脆把官帽也一摘,跪地呈词道:“微臣不过是一介粗莽武夫,不是这官场的料子。恳请皇上答应微臣辞去都督一职,回祖籍家乡种地。”
“胡说八道。”皇帝尴尬地拍一拍桌子,“你这是什么驴脾气。”
周魁不给面子地说:“比起沙场上的出生入死,君臣间毫无信任更令微臣感到疲惫。再勉强下去,只怕要早衰而亡了。恳请皇上恩准周魁辞官。”
“四星啊,你就是朕的手和脚,也是朕的眼珠子。没了你这江山谁替朕守护?”
“皇上言重了。周魁去意已决......”
皇帝这一回真的慌了。周魁不仅是大夏的镇国之鼎,威慑着四边蛮夷,同时还是他长生大计的一块踏脚石。少了他还怎么混?
少不得亲自下了御座劝哄,一番自我检讨、动之以情,费尽唇舌功夫才把人稳住......
至此,他对“上神”的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了。
死心塌地当起了“大护法”。尽心尽力,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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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雪砚来说,这些日子算是经风历雨,大戏连台了。
在一次一次的皮肉酷刑后,她终于和这一股“千斤巨力”渐渐变得亲熟。
它逐渐融入了她的本能(师父慈悲)。不管二两的力,还是千斤的力,现在都能吞吐自如了。身上不添新伤,旧伤就好得特别快。
像被神仙哈了一口气,到元宵节时已好了五六成。
脸上淤青也已淡到用脂粉可遮掩了。
对着镜子左顾右盼,十分自得。
外相上看,她仍是柔风甘雨里长大的弱女子,骨子里却有了武夫的蛮力。且这蛮力取之不竭,永远有“一千斤”满储在蓄水池里。
拥有力量,给了雪砚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比随身被二十个精兵保护还要放心。就连拿绣花针都比以前更自信一些了似的......
气候正式地进入了春天。
一轮暖烘烘的太阳照得人都酥了。
正月的欢腾仍在持续。元宵前后,四方小国来向大夏皇帝进贡。把“热闹”推向了顶峰。宫中、民间都被盛会的气氛淹没了。
歌舞、百戏,蹴鞠,花灯,宴饮,美食,秋千,博戏,幻术......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这铺天盖地的繁华太彰显国威了,把那些小国寡民震慑成乡巴佬。
就连国力渐盛的西齐和南烈也是眼热的。他们的王子、公主走在西大街上,看着列肆招牌,灿若云锦,富庶流丽如天上的仙都,连卖馄饨的都比他们优越。
心里就挺受刺激的......
免不了要暗问一句:凭什么?
宫中连续几天举行了盛会。
各种表演、赛事,接见,狂欢......
皇帝有商有量地问过一声,“爱卿,你夫人的伤好些没有,是否愿意列席朕的筵请?”
周魁直接了当地说:“她不愿意。”
“是那一位的意思,不愿她抛头露面?”皇帝问。
“......”
短短几日内,这一对暗斗多年的君臣关系已滑出边界,变得不大像君臣了。
至于像什么,实在很难去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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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就到了正月十八。
西齐公主向大夏挑战,皇后娘娘派了周家三夫人迎战。
比武就定在了这一天。
这几日耳朵里老听人说西齐人来势不善,街上玩擂台场场都赢。男子、女子都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厉害极了。
据说,西齐公主的武艺更是神秘莫测。
雪砚的心里莫名有一点突突。
三嫂不会挨人家揍吧?
可是转念一想,倒也没必要担心。这是在大夏的国土上!他们来做客的人能敢咋滴?切磋切磋,总不见得敢把主家的人打坏了。
临出发前,雪砚特地去给三嫂鼓劲。
她穿了一声飒气的银白戎装,腰杆子挺拔傲秀,头上包一面鹅黄巾。雪砚赞美道:“三嫂,你像个穆桂英。”
杨芷笑道:“小嘴可真甜,嫂子没白疼你。”
雪砚说:“跟人打架你慌不慌?”
三嫂拽拽地一笑:“慌个什么?姐打小就是干这个的。”
她把手里的雁翎刀舞个刀花,桀骜得很。雪亮的刀身被太阳一照,她的眼睛和牙齿都在反光。雪砚觉得三嫂俊得很。
嘴大有嘴大的好看,一点都不丑。
她昂首挺胸出征的样子,像一头独步雪岭的母狼。
骄傲极了。是一种稳赢的气场。
雪砚瞧了一会,便把一颗心安回肚子里,
回家该干啥就干啥去了。
四哥有急事去了军营,也没去看比武。
她做了一会针线。明明还是闹腾的正月,却莫名觉得有一点冷清。一束腊梅花枝斜倚在窗口,依依的,好像倾诉着情思。
搁在平常,雪砚会有闲心赏一会儿花。今日却有点静不下来,干脆跟着刘嬷嬷和小笛一起干一些厨房事。说说笑笑,学着擀面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