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低调生活小记(94)
上去后,没挡住西齐女兵的几拳头。
甚至,都没能跟公主比上一回。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诡谲、高超的武技似乎都被碾压了。西齐的兵不管男女,都有无以伦比的铁拳。拳风的威力跟火炮一样,没哪一具血肉之躯能承受。
哎......雪砚光是这样听着,也能想象西齐人这次是何等耀武扬威了。
这一夜,四哥没有回来。
她也无心睡眠,早早进东稍间把功课做完了。
她求师父救一救嫂子们。
把“死皮赖脸”发挥到极致,也没得到一点回应。
这究竟代表“嫂子们死不了”,还是“师父也无计可施”,雪砚一时也参不透。
天一亮,她梳洗换了衣,又去东府里帮忙了。
三个伤者谁也没醒。生死胶着,不能明朗。
东府里原是大嫂管事的。如今由二婶和姑奶奶接管后手生,磕绊事儿一大堆。
不时要忙着扑火、救火。
偏这样的时刻,还得接待一些没自觉的访客。
都是公侯、王府一类的人家,带着厚礼上门慰问。拂不开人情面子,只得腾出人来接待,陪着他们一起哀声叹气。
雪砚心想:真为嫂子们伤心的只怕也拣不出几个来。
午后,长宁郡主又代表皇后来送关怀。
二婶和姑奶奶都累了,接待不动了。便由雪砚出马。
上回闹得不愉快,再次见面十分干涩、僵硬。每一句话都疙里疙瘩的。
长宁郡主耷着眼皮,拿捏着皇家的腔调说,“可否见一眼伤者。此乃皇后的意思。”
雪砚木着脸为她掀开帘子。
长宁只瞧了半眼。
见那三人血肉模糊,身上扎得像豪猪一般。慌忙把目光一收,拿帕子挡住了脸。然后,气喘吁吁回到花厅,拿茶水拼命地压惊。
她十分动容地说:“喔,天啊,太可怜了,......早知西齐人如此凶残可怕,本郡主无论如何也不愿请三夫人出马的。昨夜,内疚得一宿不能睡。”
说着,拿帕子拭一拭眼角。
雪砚也不搭腔。只一味拿眼瞅外头的天色,暗示她可以走了。
长宁领悟不到这意思,犹自慢吞吞地说:“皇后娘娘也十分难过。她的印象里,周家女人都是战无不胜,十拿九稳的。没想到一下去了三条命。”
悲伤中的雪砚易燃易怒,一听这话血直往脑门上冲。冷淡地说:“郡主,我家嫂嫂们还活着呢,一条命也不会丢的。”
长宁郡主瞅一瞅她,“当然,我们也盼几位夫人好好的,千万不要有事。周家是镇国的将门世家,这一次全军覆没,声威都跌尽了。西齐人呐,简直是来瓦解大夏军心的。”
雪砚的怒气燎到头顶。不管吐字如何优雅,长宁说的每个字都有一种屁话的味道,太不中听了。啥叫全军覆没,声威跌尽?
可那郡主一贯讲话由着自己的性子,不懂体谅别人的心情。仍用怀悼的语气说:“哎,人家都在说,周家女人的传奇就这么破灭了哦。......哎,命都快没了,还什么传奇不传奇的。”
雪砚腾地往起一站。
长宁还以为要打她,吓得往后一仰。
两人像山林中遭遇的母兽一样对峙一会,雪砚说:“郡主,周家的媳妇儿还有一个站着的呢,覆没不了,也破灭不了。”
“你……”
雪砚瞪着她,以冷静的语气说:“请代为转告,恳请皇后娘娘安排,我要向西齐的公主挑战,决一生死。”
长宁郡主傻在了椅子上,半晌惊道:“你没疯吧?”
“没疯。”
“可是,你并不会武功啊。”
“无妨。”雪砚垂着眼,竭力忍耐着内心翻涌的黑气,“会不会武功,都不妨碍我把这一笔血债亲手讨回来。请你务必转告。一个字都别拉了。”
“此事非同小可,你确定自己不是戏言?”
“绝非戏言。”她的语气淡极了,却含着一种铁血的味道。
长宁活见鬼地盯她很久,难掩心惊地问:“为何,你不怕死么?你这副样子跟西齐人打肯定会死的......别管本郡主没提醒你。”
雪砚板着脸,直视着她说:“周家的女人是一条心。一个倒下了,另一个就接着上。有什么?嫂子们要是没了,我王雪砚也绝不贪生怕死地活着。”
“......!”
隔壁病榻上......
三嫂的手指轻微动弹了一下。
大嫂、二嫂的眼角,各自淌出了一线晶亮的泪,静静往鬓发里流去了。
长宁半张着嘴,听得有点痴呆。她恍恍惚惚地离开国公府时,心里五味杂陈。忽然间,她对多年前的事儿有一点懂得了。
自己跟周家有多么格格不入啊,注定做不了这一家的女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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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砚并没有多大的把握。
比武并非仅靠力气就行的,她心里一清二楚。况且,在春琴的描述里,她这“一千斤”的巨力在西齐人面前似乎根本不够看。
可是,她一点不后悔说那些话。
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一次,豁出命去她也要给嫂子们找回场子。
她在东府守到下午,才回到西府略作休整。
往下,就等着宫里的宣诏了。
一进院子,恰好见到四哥迈进二门。
气宇非凡,大步流星。有一种冷兵出鞘的气势。身后跟着几名亲卫。
一见了他,雪砚的心里莫名一暖。
就像见到了中流砥柱,见到了当家的。感到了无比的安慰和治愈。
她立在那儿,以柔和、哀伤的眼神迎着他。彼此视线一对上,都定了一会儿。周魁走过来,用他独特的浑厚嗓音问:“......嫂子们现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