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167)
喊了两声人没醒,又去推她肩膀,人扭着身子躲开,头都没抬一下,似很烦被人打扰。
林清竹有轻微起床气这事,梁成舟是知道的。
转念一想,不叫了,让她睡。
带着她去京市只会让她跟着担心,事情具体怎么样还是个未知数。
林清竹在犹豫是不是该“醒”了,毕竟梁成舟都来叫她三次了。本来就烦她,不能再招他烦了。
梁成舟坐床边定机票时。林清竹在心里打腹稿,想待会儿醒了跟他说的话。
她打算好好跟梁成舟道歉,说她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让他不要烦她,不要讨厌她,也不要赶她走。
她可以保证的。
以后只默默地喜欢,把所有心思都藏起来,绝对不跟他开口,不让他看出一点。
林清竹腹稿刚打了一半,梁成舟已经起身走了,很快就传来外面大门开门又关门的声音。
他出门了?
她擦干眼泪急忙爬起来追出去,客厅没人,厨房客人,打开门查看,楼道也没人,梁成舟真的走了。
虽然失落,但暗自松了口气。林清竹觉得梁成舟走了也好,她暂时不用面对了。
以为梁成舟只是短暂地出门有事,怕他回来碰上尴尬,林清竹回自己房间快速换了身衣服,然后就顶着大太阳回了学校寝室。
快放暑假了,寝室只有一个平时话不多的姑娘在,林清竹跟她打了声招呼后,爬上二层木床将帘子拉得严严实实,躲进密闭的空间。
全身心都不能平静,不受控地想起跟梁成舟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那些美好的相处时光,很难受,很想哭。
不想打扰到别人,牙齿紧咬住唇壁内侧,颤抖着肩膀,无声无息掉眼泪。直到寝室的另一个姑娘出去吃晚饭,房间才响起一道很小的哭泣声,很快,哭声如同被撕裂的丝绸,在空气中回荡。
林清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才睁开酸胀湿润的眼睛拿起手机查看。
是梁成舟发来消息:[清竹,我有急事去趟京市。]
消息是梁成舟起飞前发的,删删改改了很多遍,第一次跟她发条消息都如此忐忑。
想解释去京市的原因,怕她跟着担心。想提一下昨晚的事,可在短信里道歉也太没诚意了,像提了裤子不负责的渣男。
打了一大段话没发出去就全部删掉。反反复复,打了删,删了打,最后关机前只发了这么句话。
他俩都还没聊过,林清竹到底是何种态度,他还真拿不准。
只能等他从京市回来,再好好跟她道歉。
看着梁成舟发来的消息,林清竹心里一下更难过了。
一般梁成舟去哪都会带上她一块,即使时间错不开不能一起去,也会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去什么地方,去干什么,去几天,什么时候回来。
这次却只说了个地方。
看来是真的烦透了她。
林清竹默认梁成舟去京市,是不想看见她,躲她的借口。
因为从她上高中后,每年放寒暑假,梁成舟去京市看外公外婆,都会带着她一块去。
*
梁成舟一落地,就接到梁问夏打来报平安的电话,他刚上飞机梁亦枫那边就有消息传来,人没事,只是受了点伤,现在军-区医院。
原来是外婆听话只听了半截,听岔了。梁亦枫的上级领导来家里是跟外公会报工作,顺便带来了好消息。
梁亦枫一队人消失的信号前天晚上在越国边境出现,顺利完成任务且全部安全归队,正在回国的专机上,今日就能到。
“既然没事,那我回渝市了。”梁成舟松了口气,当即打算重新买机票打道回府。
“哥,你别着急走。”梁问夏急忙叫住他,“大哥后背被弹-片划伤了,右腿要做个小手术。”
随后又解释道:“我下周毕业答辩,快忙吐了,你留下照顾几天。”
梁成舟思索后答应下来,“行。”
“清竹是不是跟你一块来了?”梁问夏口吻虽在询问,语气却是肯定的,“你把她借我用两天,我这有个展要弄。”
“……她没来。”梁成舟隔了两秒才说。
“嗯?”梁问夏很是不解。
她哥这两年走哪都带着清竹,就是去领市比个赛,隔天就回的那种都带着,这次居然没把人带来,也太奇怪了。
梁成舟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尖,心虚解释:“怕她担心,没跟她说这事。”
理由给的正当,梁问夏也没多想,“哦”了声就挂了电话。
外公的警卫员在机场面外等着,梁成舟坐上车后,第一时间掏手机看有没有林清竹的回信。
没有,一条都没有。
还没醒?
天都黑了,十几个小时了,再能睡也睡不了这么久吧?
看来是真生他气了。
梁成舟极轻地叹了口,迫切地想给她打个电话,打开拨号键盘,输入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拇指悬空放在绿色的拨号键上,却又迟迟按不下去。
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敢打。
转而给她发消息,又是删删改改一大段话。
等红灯的间隙,前头的警卫员转头过来跟梁成舟说话:“成舟,毕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