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192)
只是……两人纠缠了这么多年也没个结果,大侄女又老是因为这人伤心难过。林宴觉着自己作为大侄女的长辈,除了心疼她,也理应为她多考虑些。
但依现下的情况来看,他的考虑好像多余了。
大侄女喜欢,她开心快乐才是第一位,选择跟谁在一起,只有她自己能决定。他干扰太多除了多管闲事,屁用没有。
他还有一个问题:“后天就是除夕,你打算……”
“清竹如果醒了,她愿意跟我回大院我就带她回去,她不愿意就我们两个过。”梁成舟知道林宴要问什么,先一步打消他的顾虑,“我不会让她一个人。”
林宴心说这还差不多,不情不愿地人给他。
梁成舟小心翼翼地接过林清竹,重新放回床上,再掀过被子盖在姑娘身上,动作轻柔地把被角一点一点掖好。
随即起身把林宴扯出卧室,直接送到门外,神色认真地甩了一句:“清竹在我这儿你大可放心,我亏待自己都不会亏待她。”
那句“你他妈赶我”还卡在林宴喉咙,门就“砰”地一声被关上。
“操。”林宴气不过,踹了一脚紧闭的大门,出了气方才离开。
梁成舟回到卧室发现林清竹哭了。
他亲眼看见姑娘右眼眼尾的位置,缓慢溢出一滴泪水,流淌的速度却很快,从太阳穴滑落进发丝就消失不见。如果不是眼尾挂着明显的泪痕,都不知道她哭了。
睡梦中都在哭,得有多难过?
“清竹,你梦见谁了?”坐在床边的男人伸出手,用温热的指腹将姑娘脸上的泪痕擦掉,喉咙苦涩道:“是梦见……我了吗?”
她这几天,在睡梦中喊过不少人,频率和次数最多的,就是他的名字。
林清竹像是听见了他的话,眉间微微皱起,带着哭腔嘟嚷了一声:“梁成舟。”
姑娘在梦中都似有无限悲伤,她话音落下的那秒,又一滴晶莹透亮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梁成舟愣了愣,心突然就疼了那么一下,很快胸腔又有另一种酸涩钝痛在蔓延。
掌心贴上林清竹的脸颊细细摩挲滑嫩的肌肤,深邃眼眸溢出柔情水光。
他滚了滚喉结,将音量放得很轻,语速缓慢:“你的梦里,梁成舟也让你这么痛苦吗?”
“梁成舟真他妈的混蛋,对不对?”他骂自己,也没能觉得好受一点儿。
坐在床沿的男人俯下身,在姑娘光洁饱满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嘴唇贴在那,很久都没有离开。
下一秒,一滴水珠从他闭着的眼睛顺着脸颊流淌,悬在下巴那,很快又砸在睡着的姑娘眼皮上,落下的声响,像水滴石般的清脆。
梁成舟睁开眼,眼神柔情专注地看着心爱的姑娘,嘴唇动了动,嗓音哽咽:“清竹,快点好起来。”
他知道林清竹听不见,还是拉着她的手贴在脸侧,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说得最多的,还是说了无数遍的那句,“对不起。”
最后的那句,却是以前从来没说过的,“以后我再也不逼你,你想去哪,就去哪,好不好?”
经历了这么多事,这几天梁成舟也想了很多,往后他再没什么所求,只希望林清竹能不再为他痛苦难过。
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愿心爱的姑娘,能活得自由快乐些。
……
林清竹感觉自己睡了好长一觉,睁眼发现自己又睡在梁成舟家的大床上,一时有些迷瞪。思绪放空躺了几秒,等脑子清醒些后,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居然已经是除夕的前一天晚上。
暗暗在心里感叹:我这是睡了多久?
这几天她虽然一直睡着,但也不是完全没意识。记得睡得浑浑噩噩间,好像听见过小叔的声音。梁成舟好像也在她耳边说了很多话,但忆不起他具体说了些什么。
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他一直在温柔地喊她的名字。
出了房间,瞧见梁成舟在厨房,背对她在灶台那弄吃的。心思一起,刻意将脚步放轻,踱步到他背后,闻到空气中有煎蛋的香味,突然出声吓他:“能给我也煎一个吗?”
梁成舟当然没被吓到,林清竹一靠近,他就感觉到了。
回身见姑娘气色恢复到往日的红润,小脸粉白粉白的,有种说不出的娇美。不自觉勾起嘴角,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还有没有哪难受?”
“没有。”林清竹摇头,“哪都不难受,就是……”
拖长尾音道:“好饿。”
梁成舟听闻轻笑一声,把装着三明治和太阳蛋的餐盘递给她,让她去餐桌坐着吃。后又到了杯牛奶,热了端过去。
林清竹饿得不行,已经顾不上形象,咬了一大口三明治,边咀嚼边问:“我睡了多久?”
“挺久的。”梁成舟这几天作息也乱,昼夜颠倒,也记不清她到底睡了几天。
林清竹掀起眼皮瞧他,见他脸色苍白,像是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视线扫到他眼下的乌青,停留几秒,继而问:“这几天照顾我,没睡好吧?”
梁成舟笑了笑,“今晚能睡个好觉。”
见姑娘嘴里塞了太多,小脸胀鼓鼓的,很是可爱。拇指擦掉她嘴角残留的奶渍,眸光越发温柔,“慢点儿,吃急了待会儿胃里不舒服。”
他话音刚落下,林清竹嘴里的那句“你别乌鸦嘴”还没说出口,突感胃里一阵儿翻滚,恶心又反胃,要吐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