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星揽月(74)
阮逸山张了张嘴,讪讪道:“季、季总,我还以为您今天不来。”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季清澜怒意更甚,他握紧阮星月娇小的手掌,自责和心疼也更甚。
如果他今天没有来,他不敢想象她还会遭受什么样的委屈。
到底是余伟光更为老辣,他连忙圆场道:“哎呀,误会一场啊。我们只是在和季夫人开玩笑呢,是吧,逸山?”
阮逸山连连称是,“是啊,开玩笑呢。”
余伟光又举着酒杯,侧着老胖的身躯从椅子后面艰难穿过来,走到季清澜申榜笑呵呵寒暄,“小季,你说你也是,结了婚怎么也不......”
季清澜冷冷打断,“余伟光,原先我敬你是前辈,容得你称我一声小季。眼下你对我爱人不敬,想来我也不必敬你。”
“先前谈好的合同,不必签了。”
闻言,余伟光像是听到了晴天霹雳般,脸色整个颓败下来。
为了和朝日集团做上这个项目,余家几乎赌上所有能拿得出的资源,才有资格来谈条件啊。
第38章 “阮小姐,你对你昨天晚……
余伟光不敢再打哈哈,语气转为讨好,“季总,您要慎重考虑啊。这件事您要是心中有气,您提要求,要我怎么样都行。只是这个项目,是万万不能没有啊。”
季清澜没有回应,转头看向阮星月,声色温柔,“老婆,他们刚才怎么对你的?你想要他们怎么道歉?”
阮星月半边身子躲在季清澜身后,看着余伟光假惺惺的模样,既有些恶心不屑,又有仗势的报复感。
“他们让我喝酒,桌上的那些,让我全部喝完。”
季清澜黑眸沉沉地看着阮星月酡红的小脸,心疼地难以言表。
阮星月指了指包厢地上的一箱白酒,里面声音柔弱,语气却硬,“我要他们向刚才对我提的要求那样,把那一箱白酒全部喝完。”
一箱酒还未拆封,看箱子大小至少有八瓶。
“一箱?!”
余浩风失声喊出来,这一箱酒有十瓶,至少得有10两啊。
余伟光狠狠瞪了他一眼,转眼又讨好地看着季清澜,“季总,不就一箱嘛,好说。”
说着,便过去打开箱子将里面的白酒取出来,开始喝酒。
余浩风被余伟光瞪了一眼,也只好低着头走过去一起喝酒。
季清澜目光转向阮逸山,黑眸微眯,“阮先生不一起?”
“我?”
阮逸山微怔,他好歹是季清澜的老丈人,难道连他的面子也不给?
见季清澜毫不松动,阮逸山又看向阮星月。
阮星月视若无睹。
无奈,阮逸山只好起身加入余伟光爷孙两。
不过几杯下肚,三人便喝得脸色涨红,酒从嘴里溢出来又流到衣领里面,场面让人不忍直视。
虽说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但阮星月面对这样的场景还是有些不适。
她扯了扯身边男人的衣袖,软声道:“季清澜,我不舒服。”
季清澜微侧过身,低声安抚,“嗯,我们先回家。”
他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简单叮嘱了周立几句,带着阮星月离开了包厢。
包厢位于金碧楼的二楼,下楼梯时,阮星月只觉天旋地转,看楼梯层数也看不大清,刚下第一节 楼梯就踉跄了一下。
好在季清澜一直扶着她,才没有狼狈地摔下去。
阮星月惊得后背一凉,正心有余悸,身旁的男人忽然蹲下来,声色沉稳平和,“上来,我背你。”
趴在季清澜的后背上,熟悉的沉水香气息萦绕鼻尖。
宽实挺拔的后背像是一座永不沦陷的浮岛,将她轻轻托起。
让人安心得想哭。
阮星月想起来,小的时候,阮逸山也这样背过她。
那时父亲的腰背像大山,她坐在高高的肩膀上,看着开阔无垠的远方,笃定父亲在天底下最为无所不能。
后来她才知道,成年人有成年人的软弱,父亲的腰背也有弯到尘埃的时候。
十四岁那年,一直经营着公司的母亲忽然因病去世。
阮逸山接手公司,却并不是做生意的料。业务出现问题,供应链也摇摇欲断。
为了她不菲的学费,阮逸山低三下四地求人,平日里来往不少的亲戚朋友却都避之不及。
“老阮啊,你知道我们家的,哪有钱啊......”
“不是我不借啊,你公司现在那个情况,我这钱借出去哪有回收的那天啊,你自己说是不是。”
“小山,你嫂子前两天刚住院,佳佳现在又刚买房,手里是真没钱。要不,你给星月转个普通学校上上?”
“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看着父亲越来越弯的脊背,她忍不住哭了。
“爸,我们不借钱了,我不念了,我不想念了。”
父亲却只是摸摸她的头,因焦虑而看似苍老了十岁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娇娇乖,一切有爸爸呢。”
再后来又过了半年,阮逸山娶了当时发展正在日头的白家的女儿,得了一波融资,又恰逢商机,公司再起。
半年前对他们避之不及的亲戚朋友们此时又都蜂拥而来。
“老阮,我就知道你肯定会东山再起的。这是我珍藏很多年的茅台,祝你往后继续红红火火,哈哈哈哈。”
“哎哟,阮总。你跟我客气什么,不就是资金周转吗?你别说五百万了,我俩这关系,五千万那都不在话下。什么时候急着要?哎呀,你这不就见外了吗,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还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