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刺[破镜重圆](148)
但他有分寸,也会及时找回脑子。
然而,她却像是筑起一堵冷硬的墙,将他挡在墙外,不接收他的讯息,只倔强地跟自己做着困兽之斗。
陆祁溟缓缓走到她面前,双手握住她肩膀,轻言细语安抚着,试图让她冷静。
“音音,我真的没有要高高在上教育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作为你的男朋友,我难道连知情权都没有吗?”
他知道她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这样咄咄逼人,要么是他刚才那句话杀伤力过于强大,要么就是他低估了她父亲的案子,给她带来的精神压力。
“你别这么紧张,放轻松点好不好?”
梁舒音却像是绕进了死胡同,对他的妥协让步视而不见,满脑子就只剩下他刚才那句厌恶的控诉。
“那种照片。”
“那种照片。”
“那种照片。”
这句话像一枚炸弹,早就炸毁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知道,被刺痛自尊心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李明德的事马上就要庭审了,她却脆弱到了极点,为了浅薄的自尊跟他在这里吵架。
她以为自己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原来她也不过如此。
她为这样差劲的自己感到难过。
然而,知行合一实在太难了。
满身疲惫的人,懂道理,却不想讲道理,一开口就是破罐破摔的姿态。
“陆祁溟,虽然我们是男女朋友,但彼此也都是独立的个体,告诉你是情分,但不是义务,你也没有资格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抱歉,我要回家了。”说完这句话,她冷漠地推开他的手,转身离开了。
她语气淡淡的,早没了刚才的失控,但那种平静到淡漠的样子,何尝不是在往陆祁溟心里扎刀子。
太阳穴突突跳着,陆祁溟皱眉望着那个倔强的背影,抬手揉了揉眉骨。
待呼吸平复后,他抬腿跟上去,想起她的包还在包间里,他又折回去,拿了东西。
这一耽搁,他走出酒吧大门时,哪里还有她的半点影子。
从酒吧出来,梁舒音打了电话给陈可可,然后打车去了她所在的地方。
陈可可这会儿正在酒会现场帮忙,她表哥的活动公司承接了一个行业酒会,她想趁着空闲,去捞点经验,长长见识。
酒会在市中心某酒店的顶层,一半室内,一半露天。
梁舒音抵达时,直接被陈可可拉去喧闹的露天平台,现场有乐队在表演,前排身着华服的男女,正手持香槟,随着音乐节拍轻歌曼舞。
人都聚集在乐队那里,不少座位都空了下来,陈可可带她去了端头一个相对安静的卡座。
“怎么了,跟陆祁溟吵架啦?”
她从侍者手中拿了两盘小点心和果饮过来,放在两人中间的桌上。
梁舒音一怔。
这么明显吗?
她甚至在那个瞬间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当真敏感过头,也任性过头了。
“嗯,杂志的事。”
她端起面前的果饮,抿了口,甜腻腻的,是平日里不太喜欢的味道,但却很适合现在心情不好的自己。
陈可可了然地道:“他生气也很正常啦。”
梁舒音险些被呛到,眼神埋怨地看向不站在自己这边的闺蜜。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可可咬了口甜品,急急吞下,解释说:“我的意思是,陆祁溟看起来就像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不生气才怪呢。”
梁舒音沉默片刻,摇晃着杯子,问她:“那你也觉得我拍那种杂志不好吗?”
“什么叫那种杂志!”
陈可可猛拍桌子,“那明明就是正儿八经的杂志好嘛,陆祁溟自己患得患失关你什么事。”
“你又没错,凭什么要被他指责,而且男人嘛,就是该虐一虐,尤其是像他这种高高在上的大少爷。”
梁舒音终于露出了个勉强的笑容。
纯粹是被陈可可这副戏精的表情逗笑的。
“哎音音。”
见她情绪转好,陈可可又找了其他话题给她转移注意力,“简兮学姐真的去英国读书了吗?”
她点头,用吸管戳着杯底:“嗯。”
简兮出国前请她吃过饭,她知道点简兮和陈东申的事。
陈东申被迫接受家族联姻,让简兮等他两三年。
但简兮觉得太冒险,不愿意拿青春去赌一个男人的心,更不想让自己在未来成为一个怨妇,便分了手,去英国读编剧专业了。
“学姐真酷啊。”
陈可可狠狠塞了口蛋糕进嘴里,“不过,我觉得我也挺酷的。”
梁舒音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了,“你拒绝秦授了?”
过年的时候,秦授去了陈可可老家,正儿八经地跟她表白了,但她犹豫再三,最后却只给了个“还是做朋友比较好”的答案。
从顶层露天平台望出去,能俯瞰虞海的夜景。
城市璀璨,五光十色,流光随中轴线绵延,没有尽头。
“嗯。”
陈可可咽下食物,敛了笑,眼神定定地望着对面摩天大楼的天际线。
“我才不相信我有那种让他浪子回头的魅力,而且我也不想走简兮学姐的老路。”
梁舒音认真凝试着对面娇俏的女孩,有时她觉得陈可可是团棉花糖,软绵绵的,需要她保护。
但有时,她又像颗树,并不繁茂,却很坚韧,根须牢牢扎在土壤里,对外面的世界有足够清醒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