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刺[破镜重圆](219)
那声音,一阵接着一阵,越发急促,陆祁溟压了下眉头,似是有些不耐烦。
他将手机随手搁在茶几上,说了句“稍等”,便抬脚去开门了。
来人似乎是他公司的人,过来给他送文件,顺便汇报一些项目的情况。
梁舒音平复了下紧张的情绪,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正要找水喝,茶几上,他的手机突然再度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leon”
心脏漏跳一拍。
呼吸骤然迟滞。
她盯着屏幕上闪着蓝光的那个名字,握了握掌心,缓缓走过去,弯腰将手机拿起。
犹豫片刻后,她按下了接听键。
“喂?”她屏住呼吸。
对方听见她的声音,明显愣了下,才迟疑道:“梁小姐?”
无比熟悉的声音贴耳传来,比之前任何一次的冲击力都大,以至于梁舒音下意识叫出了记忆中的那个名字。
“秦…授?”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的中文名?”
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心脏上。
脑子里闪过一团白光,迷雾在此刻解开,梁舒音却险些没站稳。
所以leon真的是秦授。
所以他真的还活着。
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冲进了鼻腔,也涌进了眼眶。
她握着电话的指尖微微发抖,几乎是捂住了嘴巴,才让自己没有失声叫出。
陆祁溟跟下属交代完工作上的事,拿着用牛皮纸袋装好的文件进来,就瞧见梁舒音侧对着他,正在接电话。
见她面色严肃,他起初以为是工作的电话,扫了眼后,正将视线挪开,却听她沉声开口。
“好的秦授,我会转告他的。”
他猛地抬头看向她。
而她也已经挂断了电话,缓缓转头看她,四目相对,她那双眼睛微微发红,甚至泛着晶莹的光。
他瞥了眼她掌心的手机,确定某个事实后,心口一滞。
而后胸腔下沉,像是彻底松了口气的样子,“你…知道了?”
“嗯。”
梁舒音将手机还给他。
她知道陆祁溟不会无缘无故隐瞒这件事,她没质问,也没追责,只是嗓音发哽地问他。
“所以陆祁溟,你能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吗?”
秦授为什么会死而复生?为什么变成了忘记前尘往事的leon?
而你,又为什么要瞒着我和陈可可这一切?
陆祁溟听懂她这句话里的所有疑问。
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再继续隐瞒的必要,他接过自己那个出卖秘密的手机。
“这件事说来话长,至于为什么要隐瞒…”
他在沙发上坐下,拿起茶几上的烟盒和打火机,眉间拧得很紧,“是因为,我答应过他母亲。”
当年秦授出事后,伤势过重,肋骨断裂,内脏受损严重,没人觉得他能活下来。
但他母亲聂荣筝偏不信邪,找了业内顶级的医生和最好的医疗团队,三天三夜的抢救,硬生生将他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
后来经过调查,那场事故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想要他的命。
幕后主使没揪出来,聂荣筝怕他再出岔子,便对外宣布他的死亡。
她表面上替他操办了一场混淆视听的葬礼,私底下却偷偷将他送到国外养伤。
但谁也没料到,醒过来的秦授却失去了那一年的记忆。
偏偏是那一年,他们几个人相识的那一年。
医生说,这是车祸的后遗症,是暂时的还是永久性的,尚不确定。
但唯一能肯定的是,那些被遗忘的记忆里,有他最不愿意记起的,关于秦氏家族最丑陋肮脏的部分。
听完整件事,梁舒音只觉浑身发冷,一股血腥味在她被咬破的唇间,弥漫着。
当年秦授离开得太突然,她总觉得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而此时此刻,她依旧觉得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也太戏剧化了。
若非她这些年也经历过各种离谱荒唐的事,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在编故事。
“那害他的人后来找到了吗?他还活着这件事,又有多少人知道?”她接连问道。
陆祁溟微微摇头,眸色凝重,“没找到。”
他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捏着那支烟吸了口,缓缓吐出烟圈。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聂姨那边的人,就只有我了。”
“他父亲也不知道?”梁舒音疑惑道。
陆祁溟盯着燃了一半的烟,食指轻点,弹了下烟灰。
“聂荣筝跟秦授的父亲离婚十几年,恩怨纠葛太多,她不信任秦家那边的人,甚至怀疑这件事跟秦老爷子的现任老婆有关。”
梁舒音能理解陆祁溟隐瞒这件事的初衷,然而,想起陈可可那些年撕心裂肺的痛苦,她心里到底不舒服。
“你不信任我,瞒着我,这点我能理解,但你为什么连可可也瞒着?她当年多痛苦你不是没看见,你怎么能狠得下心…”
“不是不信,也不是我心狠。”
陆祁溟将烟头往烟灰缸用力一杵,抬头看她,“在聂荣筝看来,彻底忘掉那段时间的痛苦,对他而言,才是更好的选择。”
梁舒音微微摇头,像是极不赞同他这话。
她想起了当年在医院,秦授自知时日不多,用尽最后的力气,跟陈可可袒露的那番像是遗言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