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刺[破镜重圆](230)
更何况,她也不想借此,在他这里讨一份迟来的愧疚。
然而,当陆祁溟一条一条地,像念咒语一样读出那些短信时,一股热流从心脏流经四肢白骸,最后冲进了鼻腔。
一种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
在那几年,在万家灯火的团圆夜,她就站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敲下这些无人知晓,也永远无法送达的新年祝福。
她没有上帝视角,不知道他们终有一日会重逢。
那时的她,只是抱着此生再也不会相见的念头,去做一件无望的事,以此平息心底疯长的思念。
她很想他。
但他不必知晓。
然而,如同饮鸩止渴般,敲下的每个字,到最后都化作一把更加锋利的刀,搅得她心里血肉模糊。
以至于,每年的除夕夜,她只能在客厅,伴着春晚的背景声入睡。
那几年舒玥每年都去山上,她就在这老房子里一个人过年,所有人都有团聚的家人,她没有。
她连卧室都不敢回。
那种身旁空空荡荡的感觉,那些铺天盖地的念想,像是潮水,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
想到这里,梁舒音心脏隐隐泛起酸涩的不适。
她没有立刻回答陆祁溟,只是默不作声地夺回手机,走到床头柜前,将东西重新放回去。
“亲口跟你说新年快乐?”
她转头看他,那股无法消散的委屈,让她语气里有了丝赌气的意味。
“可是像我这种冷血的人,似乎不太适合当面跟人说这种祝福的话。”
陆祁溟掀眼看她,额角猛地抽搐了下。
他以为她早忘了白天吵架时,他脱口而出的那句气话,却没想到她不提,不代表忘了。
看来是没法蒙混过关了。
他走过去,拉她的手,“还在生气?”
梁舒音原本的确没将那句冷血的控诉当回事,但这一刻,所有情绪一涌而上,委屈叠加在一起,就有些绷不住了。
“没有。”
她轻轻推开他,走到床尾,打开赵赢给他拎来的行李袋,找到里面装着药的收纳袋。
她从收纳袋里拿出药和纱布,眼神提示他坐到床边,然后半蹲在他双膝之间,替他重新换药。
陆祁溟垂眸盯着她,弯了弯唇,嘴上冷冷的,倒是没忘记给他换药。
他抬手捏着她耳垂,在指尖把玩,“白天是我的问题,明知你是面冷心热的人,我还说了那些混账话…”
梁舒音指尖带着冬夜的冷意,触碰到他身体时,激得陆祁溟绷紧了腹部,手上的力道也不觉加重。
蹲着的人被捏得吃痛,偏开脑袋,抬眼谴责他。
陆祁溟瞥了眼自己的腹部,理直气壮道:“梁小姐,应激反应,不关我的事。”
梁舒音没跟他废话,继续回到换药的事上。
刚刚泡澡时,他贴了防水敷贴,虽然没有影响伤口,但纱布却是湿透了的,她认真拆下,替他换了药和纱布。
然而指甲太长,纱布绕圈时,不小心剜到他的腹肌,就听他“嘶”了声。
她终于有了点反应,刚想问他是不是被弄疼了,手腕就被他拽住了。
“往哪儿戳呢。”
陆祁溟握着她的手,顺势将她拉起来,坐在自己腿上,继续回到刚才的话题上。
“虽然我并不是一个蠢笨的人,但生气时也会智商下线,说些混账话,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好吗?”
他说完,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拍,“不行的话,就扇两个巴掌解气。”
梁舒音将手一缩。
陆祁溟又将膝盖伸出去,一副混不吝的样子,“踢这儿也行。”
梁舒音瞥了眼他受过伤的膝盖,无奈地叹口气,“陆祁溟,你别这么幼稚好不好?”
“你看吧,让你骂你也舍不得,让你打你也舍不得。”
他使坏地捏住她下巴,“那就只能原谅我了。”
被他这么一闹,梁舒音心头那点委屈早就消散了,她抬手去熨平他眉间的那点皱。
“我没生气。”
“陆祁溟,新年快乐…”
她目光缓缓往下,跟他对视上,“以后每年,我都会亲口跟你讲这句话。”
陆祁溟满意地凑过去亲了她唇角,想起什么,又面色严肃地道:“不过呢,以后别再用这种方式伤害自己了。”
他轻抚着她腿上受过伤的地方,眸色沉沉,“你疼,我也不会好过的。”
梁舒音看着他,浅浅弯了下唇角,“嗯,我知道了。”
“对了,陈可可说你天生痛感是常人的数十倍,去医院看过吗?”
梁舒音从他腿上起来,将用过的纱布袋收好,语气淡淡的。
“看过,也开过药,但没什么用。”
“什么原因?”
她微微摇头,“医生说,这个毛病要么是天生的,要么就是小时候留下的心理问题。”
在他疑惑的眼神中,她又补充了句,“不过,小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
“那刚才痛吗?”他突然问。
什么刚才?
梁舒音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她呼吸一滞,局促地摇头,背对着他,将手头的药放回收纳袋中。
“那还要不要继续?”陆祁溟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