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臣的公主(187)
“今日你着人去内务府里去炭火,先送到江贵妃的景阳宫里去,就说咱家许的,一定要楚皇后知道。”陈菩摇摇头,那双凤眼里闪过几分阴翳。
“不对,不是这个,厂公不是因为这个事烦心。”元宝点点头,算是记下来陈菩说的话了,可打量着陈菩的神色,元宝却又忍不住猜测起来。
他太想知道只手遮天的陈菩能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小内宦就是这样,对他好一点都找不到北了,东问西问的甚是烦人。
他所遇到的事情是他与李笑笑两个人的事情,轮不到旁人来掺和,陈菩并无心与眼前这个小太监透露什么,对着他拧了拧眉,方才还温和的面容立刻显得与从前一样凶煞起来。
“新岁手头上太闲了,咱家给你寻点事儿?”
“不用不用!”好容易歇几天,谁愿意东奔西走的,元宝连忙摆摆手,将步子压到陈菩身后,也不敢在乱问了。
献帝近日来都休在晚岚的长相思院,陈菩身后带着元宝这个跟屁虫,自然也寻到了这处。
按理说新岁休沐七日,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今早一到长相思院外,却是等这个身着孔雀补服的男人。
这人生的英武俊俏,虽着文服,却带着一身莽劲。
往日陈菩不在的时候,元宝没少跟着献帝上早朝,对于前朝的朝臣百官也有些印象,他觉得这人眼熟,好事的往前走了一步。
大宋朝堂虽溃散败坏,但也不乏儒臣。
宁家这一门,自打先祖立业之后便存在了,宁家曾与当年的凤阳卫家齐名,亦与卫家有着不浅的矫情。
当年应天还留着句什么“宋有满壁山,卫宁安天下。”
话是这么个意思,但那会儿元宝年纪尚小,记不大清了,只知道后来卫家造反,老宁公也抑郁而终。
后来宁家出来主事的就是眼前这位嫡出的长公子,名叫宁延昭。
卫宁交情不浅,卫家当年被伏诛,宁家也险些收到牵连,不过这位嫡公子却明智,掌家之后即刻想着献帝表忠心,献殷勤,这才有了今日的官位。
然而今天是除夕后的第一天,百官休沐,宁延昭不该出现在此处。
元宝也好奇,揉了揉眼凑近了宁延昭:“宁大人怎么赶着今日入宫来了,是有什么事?”
“政事。”宁延昭是不怎么喜欢禁庭里这些说话带着酸气的太监的,彼时听着元宝那细声细语的一句话,微微侧目,打量着元宝那张白皙稚嫩的面皮。
“万岁爷与晚岚美人情好,宁大人这么打造叨扰相思院,可不是给自家妹妹添堵么?”瞧着宁延昭那副模样,陈菩抿了抿唇,将凑到前头的元宝拉了回来。
他立在元宝身边,与宁延昭微微颔首,嘴里吐出来的却还是阴阳怪气的话。
夺帝位是条稍有不慎便必死的绝路,先些日子宁延昭收到陈菩命青从传的话,便已经暗自调了兵。
杀就要杀个快准狠,年节这个节骨眼百官休沐,是最好的机会,昨夜他已经让青从将事情回给陈菩,届时来个里应外合,万无一失。
没有变动,老皇帝今日就是命丧时,就因着这事,宁延昭昨个儿一夜都没睡着,原以为陈菩已经准备好了。
可这会儿看着人,宁延昭咂了咂舌:“我自家的妹妹添不添堵我不知道,厂公今日倒是给本官添了堵。”
“宁大人这话说得,咱家只不过今日入宫,来见万岁爷,无端撞上本不应该在禁庭的宁大人,竟然还成了咱家的错。”陈菩倒也装的像极,好似真是一个奸宦与贤臣的龃龉。
可怜元宝是看不出来什么的,这会儿见着两方都嘴上不饶人,硬着头皮就先到了宁延昭身边,拉住了宁延昭的胳膊:“宁大人,万岁爷这会儿在晚岚美人那儿,怕是不想见到您这个大舅哥,不如您还是改日再来?”
“改日?本官向来今日事今日毕,何谈什么改日,这奸宦能进相思院,本官就不能进相思院了?”
“他陈菩能在万岁爷面前说事,本官为何不能?”宁延昭吹胡子瞪眼的,将元宝吓得一愣一愣的,说完这话,他瞥了眼陈菩,而后当着相思院门前的两个侍卫,也懒得管他们让不让进,强闯了进去。
青天白日的,就在陈菩面前,没压住宁延昭让人进了相思院,两个小侍卫顿觉失职。
也不知道文官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两个侍卫都没拧过他一个人,拦不住的人谁也没办法。
但他们又怕没拦住这个不给陈菩面子的大理寺卿,会惹得陈菩不快,还是硬着头皮上去阻拦宁延昭。
“不必了,万岁爷若是不想见他,多是会骂他出来,你们拦着也没用。”瞧着两个侍卫虽然畏惧却仍然上前去拽着宁延昭,陈菩冷冷嗤了声,而越过两人跟上了宁延昭去。
尚在人面前,宁延昭没显得与陈菩有什么干系,脚下步子加快了许多,与陈菩拉开距离,直至门前见不到宫院内的情景,他方才脚步慢下来,看着陈菩:“青从昨夜没与你说?今儿个过来跟我装什么死太监?”
“说什么?”青从是宁延昭送到他身边来的人,陈菩有这个印象,不过他昨夜并不在宫中,亦不在东厂,青从怕是没地方找,因而陈菩也并不知道宁延昭给自己带了什么话。
“你真是。”宁延昭一愣,眼瞧着陈菩拧眉疑惑的模样:“敛将招兵,还说趁着年节赶快动手了事,免得着狗皇帝日日霸着地方不干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