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臣的公主(189)
就连晚岚也一样。
宁家的女儿是这些年里,他见过生的是最像沈万岚的。
于他更是热情似火,是他希望沈万岚变成的模样。
所以他给她改名为晚岚,许她进相思院住,给了比当年沈万岚更多的殊荣宠爱。
可初获至宝后的新鲜感之后,献帝竟也觉得麻木起来。
就连晚岚软着身子,在他身上的肆意缠磨,他都不觉得有意思了。
他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挥手推开还挂在自己身上的晚岚,一双浑浊的眸子盯着书案上凌乱的痕迹,语气低缓道:“朕记得你给朕生过一个丫头,二月十六就是她的及笄生辰,过完这个生辰,也该许人家了...”
献帝说着,目光也倾斜向了晚岚那边。
蓦的对上晚岚那双含着媚的眼眸,却恍然大悟过来:“不对,不是你...”
“她不是朕和你生的孩子..”
献帝长期用着钦天监送来的药丸,那点子事儿都是靠药物撑着,里子早就被掏空了。
宁安媛是知道这事儿的,但虚了就是虚了,老皇帝在那方面上本就不行,宁安媛只能装作是他雄风不减的模样,这会儿被献帝推开,宁安媛也觉得装着没意思,她缓缓挂在肘弯处的衣衫提到肩上,双含媚意的眸子清明了许多:“万岁爷记错了,沈皇后已经死在元化五年的初春里了,您现在的发妻是楚家的女儿。”
“臣妾是宁家的女儿,并非沈万岚。”她缓缓说着,殷红的丰唇也翘起了一抹弧度。
“她是与朕有过一个女儿的。”献帝坐在阅案前。
阅案上原本堆放着许多攒下来的奏折,因着他与晚岚情好,这些折子全都被扫到了地上。
朝堂上的事情繁琐杂乱,每一个能叫他省心的地方。
尤其是沈家这桩事,沈旻曜无诏归京,本是死罪,但因着忌惮柱州,他又不能处置了沈旻曜。
陈菩已经劝过他要忍下沈家来,好好安置沈旻曜,可献帝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沈家凭什么有胆子,敢无诏入京?
这群人就与沈万岚那个死有余辜的女人一样,丝毫不皇权放在眼中。
他早就想除掉他们了。
可献帝实在想不到该怎么除掉沈家,今日蓦的就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养在沈家的女儿来。
他听应天过来的御医说过,小家伙生下来还不如一只大猫,连着裹身子的锦被也才不过四斤重,浑身红红的像只狐狸崽子,怕是很难活过十岁。
他原以为这个小女儿会如同那些御医说的一样,死在十岁那年。
可偏偏沈家人就将这必死之人养到了及笄。
李笑笑能长这么大,沈家人应当是没少费心思吧?
献帝这般想着,手抬起,覆在下巴上摸了摸,而后缓缓从阅案前坐起来,整了衣衫,欲迈出相思殿。
“万岁爷。”
相思殿内阔极深,寝殿与外厅却只隔着一道屏风,因着殿中敞亮,里头的人兴许听不见外厅的动静,可对于陈菩与宁延昭这两个习武之人来说,听见里面献帝与宁安媛说话的声音却不难。
献帝的脚步声近了外厅,陈菩却没等人出来,便上前迎过献帝。
到底是天子内宫,宁延昭并没与陈菩一样赶着上前,只直立在外厅,瞧着献帝衣衫不整,发髻蓬松的出来,恭敬的行了个礼。
“延昭?”献帝被陈菩拦的步子靠后了下,两道眉头微蹙了下,却并没敢与陈菩如何,反看向了外厅站着的宁延昭。
“宁大人今日来与晚岚美人与万岁爷供奉些年礼,咱家恰逢上,便将人
顺道带来了,不知有没有搅扰万岁爷的好事。”陈菩接过献帝的话,而后绕过那道屏风,缓缓迈进内室,在相思殿中寻到了常点的熏香,在寝殿炉火中点燃,举着那几炷香,迈出了屏风,寻到香炉插好。
相思殿有一个叫人犯恶心的味儿,陈菩偏又形容不出来,只知道宁延昭与献帝时闻不出来这种味道的。
“厂公倒是越发爱摆弄这些女人家的玩意儿了。”献帝瞥了陈菩一眼,想到着阉人身上平日总带着一股呛鼻的香味,早见怪不怪。
他看了眼宁延昭,似乎是念着别的事情,他并没在意陈菩所说的什么年礼,转过身,看着立在香炉前背对着自己的陈菩:“朕记得厂公前些日子与朕说过,六公主和亲鞑靼不能连自己的府邸都没有,她现下人在哪儿,可搬到公主府去了?”
献帝话说的有些着急,人也迈着脚底下的步子要往外走。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陈菩除却手中权柄过重这一样不好,对他却是从来百依百顺的。
从前他没有与陈菩提过李笑笑的事儿,因而也没觉得这件事陈菩会不顺着自己。
那一袭明黄衣衫,蓬头垢面的老皇帝大步迈出了相思殿,陈菩利于铜香炉前,目光从跟前支摘窗外看去,就着霜雪的灿白,手中那几炷香,也从被他捏住的地方粉碎折断。
香燃起的部分因着重力下落,倒在了陈菩的衣袖手背上,烫破了他手背上本就满是颜色浅淡的疤痕的皮肉,将他袖子上的那一圈金边烧出残缺,最后也落到了皮肉上。
可陈菩却觉不出来疼一般,他目光定在献帝的背影之上,指腹间不知何时捏住了一颗圆滑的石头子,蓄势待发的对准了献帝。
“..”宁延昭在陈菩身侧,将他的动作看得清楚。
这人倒也怪,方才劝他不要轻举妄动现在杀了献帝,如今却又因为献帝那几句话,颇为震怒的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