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臣的公主(210)
宁安媛方才还没觉出什么来,彼时见这情形,立即明白了李笑笑这是不能说话,她心里有些欢快,捧过那副字,并看不出那字里行间的锐利深刻:“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公主当知道宁家吧。”
“我也不与公主绕弯子,厂公他其实并非是什么陈菩,而是凤阳卫家的独子卫寒致,我们宁家与卫家世代交好,按理说关系更近一些。”
宁卫两家关系与她无关,搞不懂宁安媛这样打上门来是什么目的,但这会儿听完她说的话,李笑笑也明白了。
她沉了下,方才落笔,写了个“哦”字。
笔锋淡淡,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但只有吉福知道自家公主最生气的时候就是叫人看不出情绪的时候。
吉福冷冷的刀了一眼宁安媛,奉上茶来递给了宁安媛,随后就立到了李笑笑身边。
刚沏好的茶水滚烫,吉福直接将茶盏塞进了宁安媛手中,将宁安媛手心烫的一阵灼热。
宁安媛连忙将手中滚烫的茶盏放到了张小桌上,而后看着被吉福守着的那个小公主。
她好像很想霜雪,一碰就碎了的人儿,可再冷再静,也不过是个刚及笄不到半年的小姑娘。
这时候的小姑娘,大多是情窦初
开的年纪,喜欢上谁了就是一头热,听到自己喜欢的人被攀关系定然不会高兴,宁安媛想的就是激怒这位娇滴滴的小公主,但见摇椅上的人并没分毫生气的情绪,宁安媛一双美眸微眯:“瞧公主模样,寒致哥哥是不是都同您交代了,公主当知晓凤阳的卫家,有些事寒致哥哥不便与公主讲,但公主当知道卫家世代重子孙之福,没哪一任是只正妻一个的”
“只寒致的父亲,唯有王氏与他这么一个儿子,因此寒致哥哥必不能只娶一门,只娶一个。
公主玉体娇纵,但卫家这规矩也是早定下来了的,寒致哥哥给皇家倒插门,不能尚个身羸弱,不能生养的公主,给卫家断后。”
“你想当小妾。”
“还是想过生孩子瘾?”
李笑笑听了半晌,两道眉头轻皱,继续接着那个哦字写到。
宁安媛这话是跟着她绕弯子来的,可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宁安媛说她要写,李笑笑手头上也犯懒,也不想和宁安媛打哑迷,直接问出来了。
“公主说这话倒是有些没必要了,宁家与卫家是有交情的,眼下寒致哥哥有心覆了皇权,哥哥不愿见卫家再没落,这才好心让我来劝解您,您一时想不通也无妨,莫要草木皆兵才是。”宁安媛看着宣纸上的字迹,琢磨了好一会才回答。
分明是先没事找事的那一方,这会儿反过来倒好像是她没理一样,李笑笑胸口有些气闷,想开口说什么,然而启齿哑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力气反驳。
书写费时,对待宁安媛这种人也太过麻烦,李笑笑听着那女人的话,干脆将手中狼毫笔撂下,把小木案上的纸团成一团丢在地上,怀中抱着小橘往身后摇椅上一靠,伸手去摸索小桌上的金叉,插了一块西瓜放进嘴里,努力压了压胸口滞着的腥甜。
小公主体弱,便是不能动气,然而宁安媛此来就是存心叫李笑笑动气,好将人气的左右不能。
这下见李笑笑不理,宁安媛也有些跳脚,她挽唇笑了笑,垂目望着小公主遮目的玄色绸带上:“哥哥手里有兵,与寒致哥哥是自幼一同长大的至交好友,我说的这些话公主不爱听也罢,但公主应当不傻,好好想明白,于寒致哥哥而言,是能襄助的宁家好,还是他要除掉的李家更重。”
“宁娘子还是回吧。”吉福在一边听得都有些着急,迎上不依不饶的宁安媛,颇有种想将人打出去的冲动。
大抵是主仆心意相通,李笑笑也是这样想,她还没等吉福说完,只在宁安媛话落之际,便从摇椅上坐起了身,挥掌落到了宁安媛的脸上。
她会用桌椅板凳砸人,但这样肉碰肉的打人,除却陈菩挨过,宁安媛是第一个。
不过她打陈菩并不会下重手,因为知道打不疼那个臭男人的厚脸皮。
但宁安媛这一掌她是没怎么收着力气的,所以打完以后,她的手心也跟着泛起疼。
疼得发麻,连着手背好像都难受起来,李笑笑颤颤收回手,立在宁安媛跟前,滞在胸口的气好似并没有得到缓解。
“公主?”吉福感觉到了李笑笑的不对,上前搀扶住李笑笑,白帕子贴到了李笑笑脸边,李笑笑便就这那白帕,吐了一口污血。
这血并不是一小口,李笑笑用帕子捂着嘴半天,才直起腰来,软了身子半挂在吉福身上。
吉福手里的白帕已经湿透了,腥血漫入吉福的手指缝隙,而后滑到手背上,最后在人脚底下那浅白的地毯上开出妖冶的花。
吉福慌张的不行,她也顾不得手上的血脏,连忙环住李笑笑的肩膀,怕她倒下去,两只黑黝黝的眼睛也下意识的往四周扫。
她也不知道在找什么,看了一圈回过神来,看着李笑笑倚在自己肩窝半张苍白的脸,有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