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臣的公主(233)
这面西洋镜算是其中之一,不过小公主并不常常照镜子,亦很少涂脂打扮,她并不精与这些。
于是这块西洋镜便理所应当的成了她的作画板,那些名贵的唇脂与眉黛则为她胡乱涂画的工具。
原料稀缺昂贵的脂粉化作奇奇怪怪的玩意儿落在这面西洋镜上,总是能逗得陈菩啼笑皆非。
而今日落在镜面上的是一团稀奇古怪的小花,陈菩辩不清这是什么花,存了新破坏心理的去擦捻镜面上的唇脂,让那团花在镜面上支离破碎,而后将指肚上油性未干的唇脂摁到了自己唇上。
淡淡的樱桃香浸入口腔,陈菩那双凤眼显见得微眯起来,看着镜里照出他这个全身枯白的半人鬼来,唇畔也诡异的勾起抹笑意。
这声低哑的笑在石室内格外入耳,李宝儿藏在厚重锦被底下的身子也猛地一颤。
诚然,来爬这个奸宦的床头她是无比害怕的。
然而因为铜香炉里点燃的奇异香料已经被李宝儿吸入太多,她已经有些分不清虚实,仅凭着意识握紧了手中那根冷玉。
锦被下的流动不出去的热息闷得李宝儿发了一层热汗,唇缝里也不住的发出吟哦。
陈菩听见了这声音,倾斜了手中的镜面照向身后拔步床上那团不停涌动的蚕丝被。
“李笑笑?”
“啊...”
应声的是李宝儿一声惊呼,而后锦被下便滑出了一个青玉色的重物。
玉制的物件总是脆弱易碎,一番滚摔磕碰下来,边角也被磕的残缺不整,陈菩看着那被伤的不成样子的物件,心底更加不畅快。
“坏孩子,回来不知道言声么。”他将手中的西洋镜归置到原位,而后在身后的贵妃榻上缓缓坐下,骨节有力的敲击桐木桌发出轻响,对着拔步床上的人影道:“爬起来,让咱家抱抱。”
男人的声线里好似暗含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李宝儿滑丢了手中的东西,本就混乱的神志支使这她竟然真的从拔步床上爬下来,缓缓地朝着陈菩走去。
从拔步床上下来的是一个丰腴的近乎肥胖的女子,平日宽大的锦衣华服衬托并不显她囊肿,如今这套极为不合适的薄衣覆身,肘臂腰身处崩紧的地方因着李宝儿行走的动作几乎要爆开。
或是因为李宝儿胸前因为实在封不上的领口暴露出来的一片白腻,陈菩忽的就感到了血肉里那只令人作呕的白虫在疯狂的涌动。
他屏息,原本暂缓沉郁的脸色显见得化为怒意,挥手将手臂垫着的桐木小桌击翻在李宝儿跟前。
李宝儿被桐木桌砸中了脚掌,扑通后坐到了坚硬的石地上。
她本就衣衫不整,这般一摔更是白肉横颤,手臂弯折时撑得那件不合身的鹅黄色亵衣终于从肩臂相连处崩裂。
这件亵衣堆叠在床头,布料绵柔,是小公主穿的最舒坦的那件,眼下是要不得了,陈菩有些嫌恶的别过眼,起身便要离开这间石室。
自荐枕席到太监头上这事,
李宝儿亦知道有多不堪,她打心里其实怕极了陈菩这个性情阴晴不定的宦官,可是一想到李笑笑倚仗着陈菩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李宝儿便觉得生气。
她有一个不争气的母亲,又失去了父皇的宠爱,实在是不想在这样的小事儿上也输给李笑笑。
既已被陈菩认出,不必顶着李笑笑的身份,李宝儿反倒觉得轻松些。
她默了会儿,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陈菩身后的不停冒出白烟的铜香炉上,一鼓作气便从榻上爬起来,朝着陈菩的方向扑。
陈菩负手,并没有急着躲,待李宝儿即刻触到他胸口伤处时,才探出脚横踹到李宝儿小腹,叫李宝儿整个身子重重的砸回地上。
“宝儿公主这样好占六公主的东西,该早早与咱家说。”陈菩心里鄙夷的要命,还未等李宝儿附在地上喘息过来,便抽过铜香炉便立着的火筷,抵在了李宝儿的下巴,迫使她抬目,对上自己胸膛那出血肉迷糊的烂肉。
“啊!”李宝儿自幼于禁庭里养尊处优,楚后护的紧,让她连阴私勾当都见的少,更别说这种血腥的景象。
她被吓得发出一声哭嚎,伸手抓挠着陈菩想叫他放开说,可换来的却是喉颈处活筷越发深入皮肉的力度。
几近窒息的感觉让李宝儿不得不老实下来,双手抱住了陈菩被黑皮手套包裹住的手,指尖摸进了陈菩手腕上那手套的边缘口想要摸进去。
“这样大的药剂,公主可还好受?”陈菩撇开了李宝儿那只手,眯眸看着李宝儿异样通红的脸颊,鼻间极轻蔑的嗤了声。
“国色…”
陈菩见着这张脸,忽的便想到早些年李宝儿在顺天为人称道时的无限风光。
然而今日这抹高贵娇美的国色落他眼中,只让他觉得可笑。
“俗物。”陈菩低斥了声,而后用火筷指着李宝儿的肩膀,将她推远了些,看向还染着香的那鼎香炉。
那里头不知是什么香药,让他这个因炼蛊而百毒不侵的人都有些意乱,也怪不得李宝儿要取物自渎。
他今日才知男女欢事未必让人觉得愉情,反倒是有些恶心。
陈菩脱下手上那双被李宝儿触碰过的黑皮手套,掩了掩鼻,便欲离开。
“陈菩,你敢欺君。”腹上的疼痛脚李宝儿神志清明许些,她并不在意陈菩那些奚落的话,只窥见陈菩那只掩鼻的手以及耳上肉眼可见的红晕。